兴城,临近南城门又几乎挨着城墙的位置上,有一座占地不算太大的僻静别院。

      附近住着的人们都是知道这处别院的,虽然多年来从没见主人家在这里住过,但因为没有缺了管家仆从,整座别院里里外外被打理得干净整洁,日子久了,附近的人们便习惯性的把管家一家当成了邻居,相处得都算愉快。

      这一日天降异象,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空中忽的积了乌云,继而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还伴随着恐怖的爆响声和诡异的天色,惊得人们不敢出门。

      好在南城门这一带地势不算低,家家户户总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等到雨过天晴,天空中也没有了恐怖异象,人们便都打开了门来,将院子里的污水杂物之类往门外清理。

      可还不等街巷内外的人们折腾完,便见大队大队的金甲骑兵和宫廷护卫们从兴城主街上拐了进来,很快便将那处僻静别院围了个水泄不通,吓得附近街道上的人们全都缩回了院内,再不敢开门。

      接着,便有太守御辇行了来,可是这巷子最后的一截实在狭窄,宽大的御辇竟不能进入,一旁早有准备的宫廷侍者们飞快的驼着玄色地毯,跑到御辇前方铺开,一直铺到那僻静别院大门前。

      到了这个时候,御辇上的胖子才走了下来,踩着地毯进入那座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僻静别院内,来人正是永昌郡太守,孟娇阳。

      孟娇阳大步入了别院,却也没有深入,在那稍显逼仄的会客厅里坐了,挥挥手示意宫廷侍者和护卫们都出去,大门关上,会客厅里便只剩下他和孟三书以及易白三人。

      三人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孟娇阳才看一眼坐在对面客座上的中年书生,停了停,还是开口问道,“三书,你觉得此事若是不成,云公子那边......会如何?”

      孟三书坐在座椅上,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入定冥想一般,听见孟娇阳问话也没有立即作答,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虽说军械辎重调配耽误了时间这样的借口难以骗过云百楼,但到底也算给了那边一个解释,以如今两郡之间有盟约关系,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至多是派人来责问几句也就罢了。”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孟娇阳呵呵笑着,瞄了一眼孟三书明显不快的表情,看向易白道,“虽说眼下咱们与广郡结盟不假,可要让咱们的撼山军去与离郡轻骑死磕,这位云公子只怕也没有安什么好心,离郡轻骑足有五千之众,是可以纵马驰骋结成战阵的精锐中的精锐,便是撼山军正面遇上,只怕也会损失惨重,届时他广郡水师渔翁得利,怕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易白不置可否。

      孟三书却道,“太守大人,我亲眼见了这一支广郡水师人人备了步卒战甲和弓弩刀枪,甚至携带了拒马和铁蒺藜,这一次云百楼是下了狠心要与我们一起将那支离郡轻骑打残了的,绝不会是......”

      他说到这里时抬起头,却只看到孟娇阳凝固的笑容,便又低下头叹了口气,“如今说这些却也迟了。”

      孟娇阳瞥一眼孟三书,然后仍是看向易白,只是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广郡水师纵横水上甚至可以与江州水军打一场,确实称得上强军,可若那些水兵离开了战船,披上甲拿起刀就能算一支陆上强军了?”

      他用力的一挥手道,“绝不可能!就算那些水兵各个精锐悍不畏死,可没有陆上战阵经验,正面遇上离郡轻骑的冲锋,就只是等死罢了,能在正面抗下离郡轻骑的,只有我撼山军,那时候就算最后胜出的是我们,撼山军也要折损过半,如今的永昌郡......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啊!”

      孟三书见孟娇阳痛心疾首的模样,忽得就意兴阑珊起来,不再辩驳。

      孟娇阳看回中年书生的神色,又补充道,“三书,撼山军于如今的永昌郡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很清楚,那是根本不可或缺的定海神针一般的作用,可离郡轻骑虽然确实精锐,但离郡三十余万精锐,缺了这一支离郡轻骑难道也会因此伤筋动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