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抬头看天的时候,先前隐约看见的符剑流光便从天空中直射下来,落在一众望川剑修之中名为项怀真的沉稳大修士手中,他看过之后却一甩手,将符剑上的秘制信笺交给常五溪,另外传音几句,常五溪便点了点头,再度御马减速,慢慢退到离郡轻骑阵中,来到洛川面前。

    “公子,”常五溪将手中信笺递向洛川,“纳兰师姐传信,南方三支兽潮全都转向了,向南退去!”

    洛川伸手接过信笺,其上言简意赅,基本就是常五溪话中的意思,“倒真是果断,难怪......”

    常五溪没有去看洛川,而是看向右侧那一片仍旧混乱的兽潮四下奔散的场景,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常师兄......去救人了?”

    “嗯,”洛川看一眼探头探脑的思齐,将信笺递给千雪,“常真人是河玉城人,眼见如此,自是痛心难抑的。”

    常五溪叹息一声,道,“公子也莫要怨他不遵号令,我曾听万松师兄说起过,常师兄自幼父母双亡,小的时候在被宗门收入门下之前,有几年是着实难过的,全靠河玉城内一些好心的人家照应着才不至于饿死冻死,可一入山门,不知岁月,等他得道归来,早已物是人非,怕是当年接济过他的好心人家,也找不到几户了,如今河玉城又......唉,他当确是难过的。”

    洛川不禁诧然问道,“常真人是自小就被收入望川剑宗门下的?不是说望川剑宗从来不在山下甄选门徒的吗?”

    常五溪摇头道,“常师兄本不是望川门徒,而是这永昌郡内一家不大的宗门,似是叫做一元宗的,但是不知为何,数十年前,这家宗门一夜之间便消失无踪断了传承,常师兄只好一边游历四海,一边独自修行,仿佛散修,最终机缘巧合之下才上了望川。”

    洛川想着些江清韵说起的事情,随口问道,“常真人离队去兽潮之中救人,我们却要弃他而去,其他前辈们可有不满?”

    常五溪道,“清韵师姐已说过了,我们来此,乃是为了击退妖夷,还永昌百姓一片天地,要守太守大人之大局,而非一时一地之得失,这里面的道理大家都懂,公子不必为此忧心。”

    洛川此时方才从先前的思绪中出来,闻言心中亦是一暖,冲常五溪道,“当初返乡半途能遇上你和万松前辈,是洛川的福气。”

    常五溪一张严肃的方脸被这一句话说得刹那通红,不由得将头扭去一旁,道,“公子说这些做什么。”

    洛川见他窘态,也没有再说,而是稍稍肃然道,“此番我离郡轻骑迂回而返,是要与黑甲军一同阻击北面的一支兽潮,以保我运粮队伍不失,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中重要性不言而喻,至于此处战场,大局已定,甘原军与广军会收拾残局,解救被困人族,少了我们也非是太大的问题,五溪前辈可与其他前辈们说说,虽说有清韵前辈的话在前,许多事情也还是要解释清楚为好。”

    常五溪闻言立刻便认真起来,颔首之后一夹马腹,朝队伍前方而去。

    千雪看着常五溪的背影,传音入洛川耳中,“你那句话说得不假,能遇到他们两个,是你的运气,”她抬头看向天际,蓝天白云,不可见那星辰,“一切种种,冥冥之中,似有天定......”

    洛川看她一眼,便又专心御剑,清理队伍两侧的零星野兽,“我说过,站在当下向后看,所经种种自然都是定数,站在当下向前看,未来种种却只是未知,哪有什么天定不天定的。”

    千雪没有收回目光,而是摇了摇头,也没有和他在这件事情上继续争论,直接开口道,“南方三支兽潮没有向这边来,未名城外的兽潮主力也在向南去,此战确也是大局已定了,北方的那一支兽潮往运粮队伍这边来,也不过是攻我必救,以此为他兽潮南撤争取时间,归根结底,今日一场首胜大胜是跑不了的,事后暗部方面要将消息送到沔津城那里吗?”

    洛川一边御剑将一头眼冒红光的黑熊斩成两半,一边道,“这条线上传递消息也并不易,一切都等入了未名城再说吧,届时情报汇总,也好一遍都传过去,这一场首胜虽说无关大局,也总是可以让北面的人有些顾忌的,说了比不说强。”

    思齐此时已靠到洛川身边,染血的刀剑各自归鞘,已然不再出手,闻言道,“北面的那一支兽潮规模也不比当下这一支差多少吧,光凭一支黑甲军和我们就想将它们全都挡下,在不动用镇灵符阵的情况下,恐怕还不易取胜,万一我们没有将它们阻挡在运粮队伍以北,让部分兽潮冲了过去,那运粮队伍里的民夫和粮食必然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