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七零年代的乡村,是计划经济时代,物资匮乏、生活困苦。

    刘家村,是全国千千万万乡镇中毫不起眼的一个,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住在刘家村村尾的刘大根一家的生活在整个村子中,都属于下游的存在。哦,现在不是刘家村,现在叫刘家大队。家里老人早就病逝,只有小两口带着三个孩子过活,家里的顶梁柱就是刘大根。最大的儿子刘石头今年十岁,老二是女孩刘荷花今年七岁,最小的儿子刘小宝今年五岁。乡村的孩子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衣服也是大的穿了给小的,一个一个传下去,补丁摞补丁。

    前段时间刘大根妻子黄翠萍又怀上了,但是下地干活的时候摔倒导致流产,五个月的肚子没办法自己在家处理,被送到了乡里卫生所。从村里到乡卫生所有三十里地,从刘家大队出发,需要翻山进到青山大队,青山大队几乎整个大队都在山里,山路弯弯拐拐,平时队员来往都是结伴而行,然后再经过王家大队地界,才能到乡里。成年人脚程快走一趟也得两个多将近三个小时。家里也没人能在卫生所照顾黄翠萍,刘大根只能每天晚上跑一趟给黄翠萍送饭,一送就是一天的口粮,黄翠萍到了饭点自己想办法在卫生所热热吃。

    三个孩子白天就把家里鸡喂了,地扫了,然后就是打猪草挣工分,晚上到了点自己收拾了睡觉。刘大根每天除了下地,还得做饭洗衣,晚上回来做好饭就到乡里送饭,回到家都半夜三更了,还得洗衣服,次日早上天不亮又得起床上工。这时候的乡村是没有早饭的说法的,一天两顿,刘大根的日子过的很是辛苦。

    这天傍晚,刘大根做好饭准备出门前,二丫,也就是老二刘荷花拽住刘大根的衣角,小声的说:爹,娘给我的花手帕脏了,得洗洗。

    这是全村唯一的花手帕,是二丫过生日的时候,黄翠萍攒了好久的钱给二丫置办的,二丫最珍贵的宝贝,实在的脏的看不出花了才摸出来洗,但是又不敢放到大盆里跟脏衣服一起,怕丢了,于是才抓住了刘大根亲手交给他。

    刘大根也知道这花手帕有多珍贵,便接过来珍重的揣进了上衣口袋,准备晚上回来洗衣服的时候再一起洗。

    这天刘大根出门送饭还算顺利,今夜月光很明亮,送到饭以后说了几句叮嘱的话就转身回村。

    今天得知黄翠萍再两天就能回家了,心情都好了不少,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脚步轻快不少,路程快过半的时候,在山坳拐角处,隐约听到女子哭声,刘大根朴实的心里想着莫非是谁家姑娘晚间迷路了。

    刘大根快步走向前,只有一条道的乡间小路旁,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坐在路边石块上掩面哭泣,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身影也越来越近。

    看身形,姑娘约莫二十来岁,一头长发扎成麻花辫垂在耳边。刘大根未靠近,站定在两米远,媳妇教过,莫靠近女人,实在避不开的时候,也要跟女子需保持距离,不然容易被传闲话。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要绕过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得从路边草丛里穿过,这黑灯瞎火的,暂且不说草丛中是不是有蛇虫鼠蚁,就是从人家身边经过都要去钻草丛绕路也确实有点过分。

    刘大根站定后轻声问:“姑娘,你怎的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哭,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刘大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姑娘,怕姑娘万一想不开做什么啥事,他这是救还是不救,救吧,怕给人带来不好的影响,不救吧,又过不了自己良心这关。哎,好为难!

    姑娘止住了哭泣,缓缓的抬头看向刘大根,皎洁的月光下,刘大根看清了姑娘的脸,肤色跟月光相互映衬,白的发光,是刘大根生平见过最白的姑娘。

    这个年代的人不用护肤品,连香皂都不见得买的到,平时洗脸也就是用清水,常年劳作,风吹日晒,肤色都普遍暗沉,忽然见到个这么白净的姑娘,刘大根眼睛都看直了。

    姑娘轻轻的回答刘大根的问话:“大哥,我没事,心里难受,不想在家里人面前表现出来,在这里哭一下就好了,大哥不必担心。”说完低下头,依然慢慢的抽泣着。

    刘大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了莫名的异样情绪,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姑娘,说话也轻声细语,声音也温柔动听,还喊自己大哥,让他忍不住有点飘飘然。

    刘大根忍不住的往前走了两步,刘大根身形健硕,他的两步可不小,这两步跨出,离姑娘的距离已经不足一米远了,但他仿佛未察觉。又轻轻的对姑娘说:“姑娘,夜里在这山上不安全,还是早点回去吧,要不我送送你?”说话的同时,刘大根的心跳如雷,自己隐秘的小心思呼之欲出,怕被姑娘拒绝。若是能送姑娘回家,还能一路上多说说话,那该有多幸福。

    要说刘大根有什么龌龊心思,倒也不至于,这个年代淳朴的汉子一辈子都在地里刨食,脑子里装的都是干活挣工分养活一家人吃饱饭,有媳妇、有儿女足矣。像今天这样遇到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能说说话,甚至如果能陪伴着走一路,应该是此生最幸运的事了,等老了回忆起来也觉得不枉此生。

    姑娘听到刘大根要送她回家的提议后抬头又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比刚才的声音更轻的回答:“谢谢大哥,不用了,我家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