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元谨奉命打探附近镖局之事。得到的消息却令荆子言有些失望,因为诸多镖局接二连三出事,镖局们近日以谨慎小心为上,大多数镖局偃旗息鼓,暂不接镖。进入七月下旬,酷热的天气,原本就让人心生烦躁。事情的查访并不顺利,荆子言就更加焦躁烦闷。看着摆在书案上的那支带血的簪子,眉头紧皱的他突然有了主意。隔日,身着男装的柳静颐急匆匆的走进蓝玉阁,焦急朝小二喊道:“小二,快将你们掌柜找来,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请他帮忙。”店小二认出眼前这位姑娘就是上次在他们这儿定制首饰之人,不敢怠慢,匆忙将柳静颐引入后堂。少时,蓝玉阁大掌柜蓝钰信步前来。寒暄完毕,柳静颐才说明来意:“蓝大掌柜,在下有一事想请掌柜帮忙。”说着她从衣袖中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轻轻打开,里面抱着两截断开的青玉簪子。“此物乃是我家主人的心头好,却不曾想被丫鬟不小心打碎,素闻蓝玉阁工匠了得,所以我家主人让在下来问问,这簪子可还有补救的机会?”柳静颐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蓝钰的反应。果然,见到断簪的那一刻,蓝钰的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惊诧。蓝钰捕不着痕迹的咳嗽一声,赔笑道:“此簪雕工极为精湛,恕我这这小小的蓝玉阁庙小,无此能人。”说着蓝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便以还有要务为由,离开后堂。蓝钰的反应不正常,这是柳静颐的第一反应。但他不愿意说,就只能另想他法。柳静颐淡然的离开蓝玉阁,却发现身后有条尾巴跟着自己。她不由一笑,心生一计。她故意去了其他豫州城内其他几家玉器首饰店,分别在店里买了几样首饰,随后大摇大摆的拐入一条窄巷。窄享是个死胡同,柳静颐站在胡同尽头,静待尾巴的到来。没多久,两个小厮装扮的人拎着家伙出现在胡同内。早有准备的柳静颐,撒出一把粉末,趁二人未反应过来,柳静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们的穴道。二人再醒来时,已经被绑在在一个破败的小院里,紫苏和墨雨正抱着臂玩味的看着他俩,就像看两只待宰的小鸡仔。“大侠饶命大侠饶命”看着凶神恶煞的墨雨,两位小厮磕头如捣蒜,不住的求饶。柳静颐推门进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冷冷的问到:“说吧,蓝掌柜为什么让你们跟踪我?这簪子究竟有什么秘密?”两个小厮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一旁的莫雨从腰间一把抽出剑,用软布小心的擦拭着,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郎君不必跟他们客气,敢跟踪郎君之人,杀掉便是”。他的眼神中全是不屑,看的两个小厮瑟瑟发抖。这两位小厮只是蓝玉阁普通的打手,并未见过多少世面,此次跟踪柳静颐,也只是奉蓝钰之命给她一点小小的警告,并未打算伤她。谁知道就碰上了硬茬。其中一人受不住这种威压,抖成骰子,不想死的他哆哆嗦嗦的说了出来:“掌柜的没说别的,只是让小的们拿回那两根断簪。”“哦?这断簪是我家家主之物,你们掌柜凭什么拿回去?”柳静颐寒声问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也挺纳闷的……”说话的小厮一边说一边求饶:“小的是真的不知道,还请大侠绕过小的。”另一个见状,也颤声道:“掌柜吩咐完小的们拿回簪子后,我们大爷正好见我们掌柜,我听到掌柜跟大爷说什么三爷有下落了……”“三爷?”小厮继续颤声道:“我们掌柜和大爷,三爷是师兄弟,大爷是掌柜大师兄,三爷是掌柜的师弟,大爷和三爷师从于掌柜的父亲,也就是我们老太爷,这蓝玉阁是我们老太爷创办的,老太爷去世时,把家业传给了掌柜,大爷因为手艺比掌柜好,就在这蓝玉阁做了大匠人。”“那你们这位三爷呢?”小厮摇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打从来到蓝玉阁,就没见过这位三爷。”之前说话的小厮忙不迭的补充道:“三爷在我们蓝玉阁是禁忌,谁都不能提,之前掌柜的长随小五因为不小心犯了忌讳,被掌柜打了板子,赶到乡下庄子上去了。”“你们可知道这位三爷姓谁名谁?”两人不约而同的摇摇头。柳静颐深吸一口气,从衣袖中拿出簪子,递给两人,嘱咐道:“这簪子你们拿回去,但今日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二人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回到荆宅,柳静颐将所得消息告知荆子言。“既然蓝钰是师兄弟三人,那么向周围打听便能得知这位他这位小师弟的身份。”柳静颐说道。荆子言蹙眉,有些担忧:“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罢了,墨雨你先出去打探一番。”“静颐,此事办的不错,你先下去休息。”荆子言已经将那簪子的式样描了出来,这青玉簪一看便知是女子式样。同样的玉簪子,在陇右的女尸上也有一只。如果这两只簪子果真出自蓝钰的那位师弟,出自同一人的簪子,为何不约而同的都出现在命案现场?荆子言在纸上画着它们的关联。他想到蓝玉阁的卷宗,可如今焦震告病,不能接触公务,他作为焦震聘请的师爷,也不能接触公务。只能另辟蹊径了……天色已晚,柳静颐回到自己的小偏院,她有些惆怅和疲累。直觉告诉她,镖师失踪与陇右的女尸之间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苏明绪来信说,隔壁酒肆的家的儿子高中,要关掉酒肆去跟儿子享福,他问柳静颐是否要盘下其中一间,如今铺子里的利润已经够盘其中一间的了。那酒肆柳静颐记得,就在她的小铺子隔壁。是个二层的小楼。她的小铺子正好挨着酒肆靠西边的那间无二层的房间。如果把这间房打通,她那小铺子也就没那么狭窄了。柳静颐让紫苏给苏明绪回信,就把那间无二层的盘下来。柳静颐拧眉看着苏明绪的信,忧心忡忡。看着柳静颐面色凝重,紫苏担忧的问道:“姑娘,怎么了?这信有什么问题?”柳静颐未解释,只是寒声道:“你再仔细读一下这信?”紫苏把信正过来倒过来读了几遍,并未发现任何不妥。见紫苏未抓到关窍,柳静颐这才慢慢解释道:“当初那么一间铺子就用了一百两,我记得那间酒肆,二层的小楼,房屋八九间,每一间都比咱们那铺子大了不止一倍。如今苏掌柜说已经攒够了盘下其中一间的银两。”柳静颐顿了顿,喝了口茶。“对呀,姑娘这有何不妥?”紫苏还是不明其意。“能这么快攒够银子,就意味着那易合散又卖了不少,说明又有不少镖队遇袭了。”柳静颐叹了一口气。柳静颐推测的没错,六两一瓶的易合散,在柳静颐走后,苏明绪又卖出了十瓶。而购买易合散的都是不同地方的镖师们。“紫苏,你想办法打探一番,这些日子又有哪些镖队收到了袭击……”柳静颐蹙眉,看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云彩,心头格外沉重。“姑娘,天色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紫苏服侍柳静颐上床,为其灭了灯,走出柳静颐的房间。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瞬间雷雨交加,珍珠般的雨点从空中漂泊而下。柳静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起身,掌了灯拿起医书读了起来。天亮时,紫苏来服侍柳静颐起床时,发现柳静颐趴在书案上睡的正香。紫苏轻轻将柳静颐喊醒,轻轻道了一声:“姑娘,出事儿了。”一夜暴雨,让城外清远河中的河水暴涨。早起打鱼的范三儿慌不择路的来到提刑司衙门报案,他在清水河中发现了三具尸体。提刑司副使钱正来在现场哭丧着脸,用一方洁白的帕子捂着鼻子,嫌弃的让仵作把尸体抬走。钱正来很少亲自亲临现场。三具尸体已经在河水的浸泡下,呈现巨人观,有用的线索并不多。钱正来眉头紧皱,不住的叹气。在焦震这位正使到来之前,钱正来在前一任手底下,向来奉行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原则,从来不抢风头,不争功。遇到难堪破的大案,那是正使的政绩,需要躲的远远的;遇到百姓财务丢失,那是小案,推给底下的捕快就行。遇事能推就推,推不掉的就采用拖延战术。如今这件案子,在钱正来眼中,就是标准的大案,按理是要正使来处理,而现今正使告病,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可现场的情况,的确让他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