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杀害你爹爹和傀儡班的是昭阳公主,那你为何连定北侯也一起杀害?”冷不丁的,荆子言出言问了一句。欢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样,但瞬间恢复原状,冷笑道:“如果不是定北侯哄骗我姐姐,我姐姐怎么会沦落至此,我们一家人又怎会阴阳两隔?”“所以定北侯也该杀。”荆子言不再提问,命张涛将人带走,自己则带着剩余的衙差和柳静颐去了定北侯别院。他们要去捉拿同绎。可他们把定北侯别院翻篇了,也未找到同绎的身影。焦震将事实经过如实具奏轩辕脩仁,轩辕脩仁只觉心中一阵悲痛,她的妹妹居然就这样死在两个宵小手中。“一定要把凶手给我凌迟处死……”轩辕脩仁恶狠狠的说道。轩辕脩仁沉浸在昭阳惨死的悲痛中,却完全不曾考虑那惨死的傀儡班。或许在轩辕脩仁的眼中,那种贱民根本不值得为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为其费心。得知另一个帮凶在逃,轩辕脩仁命焦震发下海捕文书。柳静颐有些闷闷不乐,她一直在荆子言的书房外眼巴巴的等他回来。好不容易盼到荆子言回来,柳静颐一个箭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荆子言面前:“主子,您能不能向焦大人求求情,免了欢颜的死罪。属下知道欢颜谋害皇族罪大恶极,可那也是昭阳公主心狠手辣灭了傀儡班在先。”荆子言叹了口一口气。说实在的,他也同情欢颜的遭遇。可此事哪怕是上达天听,怕是也改变不了欢颜的结局。“难道说,贵族的命就是命,贱民的命就不是命吗?”柳静颐怔怔的问道。荆子言破天荒的把柳静颐扶起来:“静颐,你先起来。我知道你同情欢颜,可此事四皇子已经下令,会亲自监刑。”“可是……”柳静颐并未顺着荆子言的手势而起身,继续跪在地上有些愤懑,“主子,属下知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所以欢颜杀害昭阳公主和定北侯需要偿命,那昭阳公主杀害傀儡班的事情呢?就这么算了?”柳静颐这是第一次无声的反抗他。荆子言有些意外,他再一次扶起柳静颐,冷静的说道:“静颐,我知道你想替欢颜鸣不平,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当年之事,早已证据全无,想要给昭阳公主定罪并不容易。”柳静颐这才勉强起身,愤愤的说道:“主子,您常教育属下,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如今圣人的女儿依仗权势凌虐贱民,难道就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吗!”荆子言叹了口气,沉声道:“静颐,我可说过查案切忌带入任何自己的情绪。”柳静颐争辩道:“可是主子,只有在公道得不到伸张时,才会出现私自寻仇者。您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可长此以往,国法也就成为摆设。”“静颐,相信我,有时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荆子言深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更何况,昭阳公主命人杀掉了傀儡班,她也为此而偿命。但欢颜也要为昭阳公主偿命。所以此事也算有了了结。”“我们如今的精力,应该放在同绎身上。”荆子言决定分散柳静颐的注意力,换了个话题。“你可曾想过,根据那欢颜所说,叫做‘刹那间’的毒药是同绎提供,可他从何而来?如今同绎为何又莫名失踪?”提到同绎,柳静颐这才意识到,案子并未完全结束。“主子,紫苏是亲眼看着同绎回到定北侯别院,她才回来跟属下汇合,这才三个时辰不到,能去哪儿呢?”“三个时辰,足够他逃出去了。”“可是夜里城门紧闭,他能逃到哪儿?”荆子言未接话,而是冷声问她:“静颐,你有没有想过,欢颜的确有足够的动机杀害昭阳公主和齐嬷嬷,可她杀害定北侯的理由过于牵强……”“牵强?”柳静颐意识到荆子言话中有话,但却一时未想通关窍。荆子言看着愣神的柳静颐,解释道:“欢颜说,当时傀儡班惨遭杀害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回到玉京城寻求定北侯的帮助,试想如果她真的恨定北侯,又怎会去寻求他的帮助?”“更何况,她在定北侯府只是昭阳公主院中的一个二等丫鬟,想入了定北侯的眼,比登天还难。她是如何做到的?”“她不是说依靠跳舞……”猛然间,柳静颐意识到问题的不对,一个二等丫鬟只负责洒扫,哪有机会在定北侯面前跳舞?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主子,有人在暗中帮助欢颜,确切说,那人才是真正的主谋,而欢颜只是从犯。”“不,背后之人是教唆之人,也就是借刀杀人,而欢颜只是个执行者。”荆子言坚定的说着。“这个人是同绎……”柳静颐这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恐怕同绎也只是一个执行者,我们只有抓到同绎,才能知晓其背后究竟站着什么人……”“风羽从京城定北侯正院拿回来的下人名单中,并未有同绎的名字。”荆子言头疼的揉了揉眉间,声音略带疲惫:“同绎此人,并不简单……”柳静颐面色一凛,不可置信的问道:“查无此人?那此人是谁?又怎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定北侯身边,成为他的近身侍奉?”“堂堂的正二品侯爷,怎会在身边放一个来历不明之人?”柳静颐一连串的问题,也是荆子言迫切想知道的。他自幼在沐王府长大,自然知道世家子弟,身边之人皆是需要身家清白,好控制之人,像长随、护卫之类的近身之人,更是千挑万选,不少是从小跟在身边的,卖身契更是紧紧的攥在手中,为的就是确保身边之人忠心耿耿。可定北侯身边的这位长随,却查无此人。关键是这样一个人,定北侯居然还敢留在身边。这实在令人有些想不通。“彻夜办案,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焦大人已经派人四处搜查,想必很快就有线索。”命柳静颐退下,唤来元谨。他有些疲累,想多少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提刑司衙门点卯。定北侯府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让他难以释怀。“那同绎……”荆子言思绪万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朦胧间,他又看到那个面容冷漠的中年男子,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声音凉入心底:“一个弃子,你就是个弃子,不要妄想跟我争……”“主子……主子……”是元谨的声音。见荆子言陷入梦魇,元谨小心翼翼的将他唤醒。猛的从梦魇中醒来,荆子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的问道:“现在是几时了?”“回主子,现在午时刚过,后厨已经备好了午膳,主子可要用一些?”“嗯,传膳吧,衙门那边可有消息?”“回主子,尚未有消息。”荆子言有些失望。他内心有些焦躁,近日经常梦魇,或许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食不甘味的用了些饭食,荆子言便直接去了提刑司衙门。回到偏院中的柳静颐心中放不下欢颜,一个女孩子身世本就可怜,如今却还要被人当作借刀杀人的刀,她心中对欢颜抱着极大的同情。她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案边翻着医书,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紫苏,你说那同绎回到定北侯别院,到宸时不过几个时辰,为何就不见了踪影呢?”紫苏歪着脑袋,想不出所以然。“姑娘,城门是卯时开的,也许他早上就等在城门附近,等着城门一开便逃走?”紫苏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了柳静颐。“走,拿着同绎的画像去城门附近打听,看是否有人见过此人。”“姑娘,焦大人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并未有人见过他。这人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柳静颐仔细回忆着见同绎那日的场景,又回忆着他们见到的欢颜提到同绎时的神色,突然眼前一亮。“走,随我去找主子。”从元谨那里得知荆子言去了提刑司衙门,柳静颐拔腿朝提刑司衙门走去。到了衙门,却听说,在积阳山发现了同绎的身影,焦震与荆子言带着衙差们去积阳山拿人了。柳静颐心道了一句:“不好!”着急忙慌的让紫苏回宅里知会元谨,自己则朝积阳山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