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柳静颐目瞪口呆的看着紫苏,“可有报官?”“听那风水师说报过官,但是因为只剩下一副白骨架子,无从查找……”紫苏抱着胳膊,强忍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听风水师说,他给那八具尸体做了法,给他们做了超度,那宅子的女主人便醒了。”紫苏说的煞有介事。这事儿听在柳静颐耳中,犹如一颗惊雷炸在耳边:“紫苏,你速将那风水师带到主子面前。”柳静颐面带忧虑的吩咐着。冀州、八副白骨……顾不得天色渐晚,紫苏急急的去了风水师的住处。估摸着荆子言已经从提刑司衙门回来,柳静颐去给荆子言请脉,见他已经换上常服在书房看书,见柳静颐走进来,荆子言从书中抬头:“静颐,伤势怎么样了?”柳静颐拱手道:“属下谢主子挂怀,属下已无碍!”“主子,紫苏前几日去街上采买,碰到牙纪兜售华宅的宅院,那牙纪逢人就说虽是凶宅,只要让风水师洗宅后即可万事无忧。”“属下觉着好奇,便让紫苏跟着牙纪去找风水师,那风水师说了一件事,属下觉着蹊跷,已经命紫苏将那风水师带来。”“哦?什么事?”荆子言放下手中的书册,好奇的看着柳静颐。柳静颐将风水师发现八幅白骨之事说了出来,并继续说道:“主子,事情发生在冀州,八具白骨,属下怀疑……”啪嗒……荆子言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八副白骨……”如此骇人听闻的恶行,让他瞠目结舌。“可有报官?”荆子言问出了同样的问题。柳静颐点头,但又艰难的说道:“听那风水师说官府因为只剩白骨,无从查起。”“主子”门外响起紫苏的声音:“奴婢已经将那风水师带到。”“让他进来”柳静颐这才见到这位神乎其神的风水师。说是风水师,其实是一位身着道袍的年轻道士,此次师傅让他下山来历练,他偶尔接一下为别人洗宅的活计赚点盘缠。荆子言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并说明正在查一桩案子。“听说道长给一个死过八个人的宅子洗过宅?”小道士拱手作揖:“官人,的确如此,不信官人可去冀州离殇家去打听。”“离殇?”荆子言一愣,他并未听过这号人。道士点点头,“想来官人居庙堂之上,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离殇家的现任家主离殇朔风,是武林中有名的剑客,有望成为新一届的武林盟主。”“哦?”荆子言对武林之事知之甚少,更遑论武林盟主。那道士见荆子言不甚了解,又继续解释:“如今武林纷争不断,江湖中是非众多,首当其冲的便是现下不断出现的镖师失踪一事。此事已经引起武林各派人士的注意。”荆子言心下一惊,面上保持平静:“想来道长也听说过关于此事的消息?”“小道并不多管闲事。为人洗宅也是为了碎银几两。”“那死过八人的宅子,便是那离殇家的宅子了?”“正是!”“那道长可方便透露,是如何帮他洗宅的?又是怎么发现宅中的八副白骨的?”“凶宅,煞也,只要祛除煞气,自然宅子也就清净了。小道发现那离殇家的煞气尚未形成气候,尚不足月余。那煞气浓厚却不凶狠,分层居之,小道便推测那煞气应属多人。果然在那煞气聚集地发现了八具白骨。”“按道长所说,那煞气是在离殇家的宅子中?”“正是,在离殇大宅中后花园的池塘底下。”原来如此。荆子言心中有了计较,拱手道:“在下多谢道长为在下答疑解惑。”“官人有礼了,能帮得上官人,是小道的应尽之责。”荆子言让元谨将道长送出去。“静颐去准备一下,我们需要去一趟冀州。”“这案子的关键在冀州,我即可去衙门,让焦大人去函冀州提刑司。”“主子,那冯姑娘该如何安置?”“她是重要人证,你让紫苏好生照看她,等案子结了,派人把她送回京城。”回到小偏院,柳静颐心中盘算着,那道士像是有些真本事的,既如此她想趁去冀州时,让紫苏带那道士去洗宅。她归拢了下手里的余钱,这小半年她出诊的诊金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加上给荆子言办差诊病的赏银,她的小铺子这两个月已经结余五十两银子,她手里有六百两银子,购买宅院用掉三百六十两,还剩两百四十两。紫苏悄悄问过那道士,洗一次宅院需要一百五十两。她手里的钱足够了。第二日辰时,焦震亲自与荆子言一起去了冀州提刑司。焦震发给冀州提刑司的公函是连夜发出的,所以焦震的公函提前到了冀州。冀州提刑司许天暨一早就在提刑司衙门等着。毕竟在焦震在公函中提到,偷盗太子寿礼之人可能在冀州。这给许天暨吓出了一身冷汗。在焦急的等待中,许天暨亲自到提刑司衙门口迎接。许天暨其实是一位擅长推案之人。从宏远镖局的失踪案开始,他便经常通宵达旦,勘验现场,寻找踪迹。只是对手过于狡猾,现场清理的过于干净。酉时,城中终于出现了一队人马。远远看到焦震一行人到来,许天暨急忙迎上前,寒暄过后,许天暨将焦震带入提刑司后堂。焦震许天暨大致说了案情,并问到关于那八副尸骨之事。“那八副骸骨已经在验尸房,白骨化的尸身,没有多少线索可言。”提起那八副骸骨,许天暨苦不堪言。焦震身旁站着的荆子言突兀的问了一句:“大人可能确定那些骸骨是难是女?”许天暨摇了摇头。“这是本官的刑名师爷,名为荆寒。”焦震介绍。“他已经助我颇多。”听到焦震介绍,许天暨特意打量了一番荆子言。“小人见过许大人。”荆子言拱手行礼。“免礼。”许天暨笑道:“后生可畏。”“大人过奖。”一番寒暄后,又回到案子上。细问之下,荆子言才发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冀州提刑司前任仵作在验尸时不慎感染疫病而亡,提刑司已经上报三法司,等待调任新的仵作上任。“大人,可否让在下去看看那骸骨?”许天暨点点头,急忙安排荆子言他们去验尸房。柳静颐仔细查看了那八幅白骨,白骨上都有些许的气味……白骨化的尸体,能看出的线索不多。半个时辰后,柳静颐走到许天暨面前拱手行礼:“大人,这八具尸身皆是男子,其中有三具尸身腿部和胳膊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应该是骨折过。”许天暨惊讶的看着眼前之人,年纪不大,却极其自信:“你是如何判断的?”“大人,小人是我家主子身边的大夫,学医之人知晓医理,且懂人体构造,这八幅骸骨骨盆处都是上窄下宽,像倒置的漏斗,耻骨弓角狭窄;如果是女性,骨盆宽大,盆口较大,近似圆形,耻骨弓角宽大。”柳静颐侃侃而谈:“如果人骨折,即便愈合,也会在骨头上留下伤痕。所以在下才说他们应该是骨折过,从伤痕来判断,应是旧伤。”“都是男子,且有人曾经骨折过……”许天暨呢喃着:“究竟什么样人会身上有旧伤?这些人又为何会出现在离殇家?”“大人,这些人应是习武之人,只有习武之人才具备这种特点,身上有旧伤,仍然在外行走。”荆子言出言提醒。“大人,找到着八副尸身的离殇家位于何处?”提起离殇家,许天暨叹了口气:“那离殇朔风是有名的江湖人士,在江湖上有些地位,素来与不把朝廷放在眼中,朝廷尽量不想招惹他们。此次这八副骸骨之事,还是当时去给他宅中做法的道长报的案。”许天暨满腹的牢骚:“那年轻道长少不经事,被吓的屁滚尿流的来到衙门报案。我们到离殇家时,那离殇朔风正指挥手下处理骸骨呢。这些尸骨算是从他的手中抢过来的,如果再晚一步,他们就要把这些尸骨烧掉。”“那离殇朔风如今在何处?”“应该还在他的家宅中。”荆子言心下一惊,“居然未把他羁押?”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许天暨有些无奈的说道:“那离殇朔风甚是嚣张,辩称这些骸骨都是他宅子中的奴婢,因办事不力才被杀。”“奴婢属于私财,家主处理自己的财产,官府无需插手!”许天暨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荆子言与焦震对视一番,焦震心领神会,缓声道:“许兄,我手中的案子,如今怀疑与这离殇朔风脱不了干系,我想去那离殇朔风的家宅走一趟,还望许兄能予我引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