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澈奉命去查,但一会儿荆子言便见到了去而复返的寒澈,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藏青圆领衣衫的男子。“公子,这位是城北言家的总管,来请静姑娘过府为府上千金诊病。”寒澈说道。“小人见过荆公子,我是言府的管家周浩,听闻府上有一位神医圣手,我们家老爷想请这位神医为我家小姐诊病”周管家期期艾艾的说道,“几日前我家小姐忽然晕倒,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各种大夫都无济于事,也不知道老爷从哪儿听到了府上这位神医的名声,特命小人前来请神医过府诊脉”一听是言家,荆子言心头一震,言家也是购买香囊的客人之一。柳静颐医术高明,来到小田村之后,也经常为村民诊病,赚取一些诊金。久而久之,这“小神医”的名号便传了出去。但她诊病的范围,仅限于小田村村民,并不出村。如今要出村诊治,荆子言并不担心她的医术,而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危。踌躇之际,柳静颐说道“主子,您就让我去看看吧,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看到出声的是一名女子,周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村民们说的“神医”居然是一名女子。周浩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着柳静颐。“周管家,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医生,但并非是什么神医,令府千金的病情,我只能到了府上诊脉之后才能定夺。”柳静颐目光坚定的说道。周浩见状,忙说道“那就劳烦姑娘随小人走一趟了。”柳静颐更正道“叫我柳大夫就好。”随后柳静颐带着紫苏跟随周浩来到言府。言家是官宦之家,家主言学晟官拜户部尚书,如今致士返乡,回青州养老。言梓桐便是言学晟的嫡孙女。言学晟与夫人见到来着居然是一个面带白纱十几岁的少女,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任。周浩向柳静颐引荐“柳大夫,这是我们老爷,原户部尚书言大人。”“老爷,这位便是外面盛传的神医大夫。”柳静颐闻言,福身轻轻一礼“静颐见过言大人。”出门在外,柳静颐谨记荆子言的嘱咐,隐去姓氏。言学晟虽然怀疑,却也不敢怠慢,请了那么多大夫,均不见效果,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道“静大夫,我孙女就有劳您了。”言府的千金言梓桐正昏迷的躺在病榻上。言梓桐是柳州府有名的大美人,生的沉鱼落雁,就连生病,都有一种病态美。“真是个大美人,只是可惜了”柳静颐心下惋惜道,轻轻摇了摇头。上前为其诊脉,手搭在言梓桐那纤细手腕上,整个人便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良久,柳静颐眉头紧蹙,言梓桐的脉象与荆子言、夫人柴若雪的脉象极其相似,但比柴若雪的脉象更为严重。“是中毒”柳静颐看向言学晟说道。“哎,不错,是中毒。”言学晟叹了一口气说道,“桐儿的病不是一日两日了,最近半年经常发作,大夫都说是中毒,可每次解完毒之后,不久就又中毒,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言学晟继续说道“我们查了桐儿的吃穿用度,皆未查到毒源,请来的大夫也均找不到毒源。所以我们只能看着桐儿一次又一次的中毒。”言学生已经年过七旬,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孙女,老泪纵横。“言大人不必着急,我先为言大姑娘施针解毒,然后我试着看看,能否找到毒源。”柳静颐安抚道。“小姐中毒已深,施针需要耗费很长时间,还请大人和夫人外间等候。”言学晟和夫人相互搀扶着走出言梓桐的卧房。一个人时辰之后,柳静颐走了出来,随周管家来到东厅。见到柳静颐出来,言夫人急忙上前问道,“我家桐儿如何了?”“言大人,夫人,近日施针完毕,因为言姑娘中毒已深,尚未苏醒,需要连续几天施针,明日我再来为言姑娘施针。”柳静颐恭谨的说道。言夫人听闻,面色一凛,“你到底会不会医治,我们请的其他大夫,每次很快就能让桐儿醒了,为什么到你这儿,怎么施了针还不醒。”“夫人息怒,此次小姐中毒极深,我也可以用药让言姑娘快速醒来,但此方法对身体伤害极大,这种治疗方法,每用一次,身子会损伤一分,大姑娘如果再中毒,毒就会多深入机理一分。最终姑娘的身子会被这毒所拖垮。用施针之法,可保姑娘身子不受损伤。”柳静颐解释道,“如今最要紧的是找到姑娘不断中毒的毒源。”听到柳静颐如是说,言夫人不禁用衣袖擦了擦泪水“我可怜的桐儿,你说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如何向你死去的父母交代。”“夫人,可否将姑娘的吃穿用品拿一些给我,在下想看看能否从中找到毒源。”柳静颐沉声问道:“言大人,小女有一疑问,想请教大人。”言学晟一边吩咐丫鬟去拿柳静颐所说的东西,一边说道说道“你说吧,但凡与桐儿的病情相关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言大姑娘屡次中毒,大人可有报官?”“哎,”言学晟长叹了一声,“报了,可是查不到毒源,官府也没法立案,官府一度认为是大夫误诊,甚至更认为是我家孙女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闻言,柳静颐有些愠怒,可查不出毒源,官府也无能为力。片刻,丫鬟拿着言梓桐的日常用物来到正厅,其中包括香袋。柳静颐拿着东西便言告辞。言学晟说道,“静大夫,这几日你就住在言府,也省去来回奔波的舟车劳顿之苦,如果你真的能救了我家梓桐,大恩大德,老夫必当重谢。”柳静颐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住在府上多有不便,且家人也担心。”“这有何妨,周浩,你去静大夫的家中知会一声,这几日,柳大夫就住在我言府。”言学晟吩咐着“你去将客房收拾一下,让柳大夫住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柳静颐福身一礼,跟随周浩走出正厅,来到客房休息。她不敢耽搁,急忙与紫苏检查这些香囊。果然,这些香囊与柴若雪所使用的香囊相似。驱蚊避虫的香囊里使用的是冰草,而另一种祛风散寒的香囊用的是曼陀罗。柳静颐急忙拿着两个香囊去见言学晟。“言大人,小女有个疑问,想请教大人。”“言大姑娘是否身子不好,经常咳喘?”柳静颐问道。“的确如此”言学晟点点头。“这便是了,大姑娘中毒的源头来自这两个香囊。”柳静颐指着一个香囊说道:“这个香囊中的方子是用来驱蚊避虫的,但普通的香囊里使用的冰片,但这个香囊里使用的是冰草。”她耐心的解释道:“冰草与冰片的作用相似,但冰草价格昂贵,等闲之人不用,且使用不当,容易引发其他药物的毒性。”“大姑娘使用的另一个香囊是祛风散寒的方子,里面有一味曼陀罗。曼陀罗有阵痛止咳的作用,但同时也有剧毒。医家平时使用它都会多有禁忌,且一定按量使用。”柳静颐详细向言学晟解释这其中的医理,尽可能让言学晟能听懂。“言大小姐佩戴的这两个香囊,单独佩戴都没有问题,但是两个香囊放在一起,冰草便会诱发曼陀罗的毒性,日积月累,便会中毒。”柳静颐从容的说道。听柳静颐说完,言学晟一时怒火攻心。柳静颐急忙喂给他一颗药丸,扶他坐下休息。少时,言学晟缓了过来,痛心的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他想不到,自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孙女,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遭到暗害。言夫人慌忙问道“那柳大夫,我孙女还有救么?”柳静颐安慰道:“夫人放心,既然已经找到毒源,切断毒源,我连续为言小姐施针几日,悉心调养数日,即可痊愈。”言夫人听到此处,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只是此时言梓桐尚在昏迷中,尚不知道柳静颐所言真假。柳静颐在言府逗留了三日,第二天施针的之后,言梓桐便已转醒,但身体尚虚,还需一直躺在床上,第三日施针之后,言梓桐大有好转,已经能够坐在床上,眼里也有了生气,精气神已经大好。言学晟见到孙女已经好转,激动的热泪横流,不顾耄耋之年,向柳静颐抱拳道行礼:“静大夫,真的是太感谢你了,真是年少有为啊。”柳静颐急忙扶住言学晟,不敢受礼,谦虚道:“大人,您折煞小女了,治病救人,乃是医家本分。”言学晟此时更是赞叹道:“说来老夫当初见到柳大夫时,还有所怀疑,如今看来,真的是老朽小看了静大夫。”说着便看向周浩说“管家,去给静大夫封一笔厚重的诊金。”言夫人从身后丫鬟端着的托盘中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慈祥的看向柳静颐,真诚的说道:“静大夫,这是我和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这块儿玉佩是用上好的羊脂白玉所造,还望静大夫不嫌弃,收下这块儿玉佩。”柳静颐微讶,果断推辞:“夫人,这太贵重了,小女不能收。”言夫人不容柳静颐推脱,把玉佩塞道柳静颐手中。“桐儿的病情,一直反复,但是看着这几日桐儿的好转,是之前没有过的情形,所以静大夫的医术,我信。”言夫人摸了摸眼泪说道“我家桐儿父母早逝,是我们老两口把她拉扯大的,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法去向她死去的父母交代。”“今次,幸好碰上静大夫,救了我家桐儿一命,如果你不嫌弃,以后你就与梓桐是亲姐妹。”言夫人又和善的说道“这几日,见静大夫一直戴着面纱,可否让我见一下静大夫容颜?”柳静颐闻言略有迟疑,解释道:“夫人,小女脸上自幼被烫伤,烙下了严重的伤疤,小孩烫伤难以治愈,即便伤好,也容易烙下疤痕。小女戴着这面纱,就是为了遮挡这伤疤的。此时摘下面纱,怕吓到夫人。”言夫人一听,眼中无限惋惜。“可怜的孩子。”这种言语,柳静颐已经听过太多,她也早就习惯外人见到她脸上伤疤后,投来的怜悯目光。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静的说道:“夫人,明日我再为言小姐施针最后一次,小姐体内的毒素即可被完全清除,彼时我有一些关于香囊的问题,想问一下言小姐,望言大人,夫人恩准。”“好好好,此事我也正想问一下梓桐。关于这事儿,我一定要查清楚。”言学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