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早就知道,这一对君臣,天造地设,旁人绝对无法将之剖离。

    昌平君要看张良在最痛苦的时候,还能不能坚守他那所谓的道义。

    ……其实昌平君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张良那个问题。

    他看向窗外,复又咳嗽两声,下颚的胡子都震了震“看到阳光了吗?很亮,但抓不住。”他话锋一转,“不过,未必不可求。韩国没有,秦国难说。不如先生也多看看?”

    “昌平君说笑。良很早之前就回答了您。”

    昌平君看着他,“何解?”

    张良这才揭露出很久远的一桩往事,“楚人喜用麝香。麝香难求,千金难买,白白用在我身上,岂不浪费?良至多病,皆在于此。昌平君当日既然愿意为秦王所用,辗转将之放在行车之中。如今怎么却想着要帮助楚国说话。昌平君说良三心二意,您自己不也一样?”

    昌平君沉笑,眼眸之中暗含了无数机巧,却又化为了平静。

    “既游走在棋面,又能看得这么全,你当真通透。”昌平君言中虽袒露欣赏,但不会放弃逼迫。

    “不过先生还是不要忘了,尊父与令弟如今皆在城父。秦国高级官僚之中,尉缭、姚贾皆在咸阳。”

    “您也莫忘了,此处还是秦地。”张良看着昌平君,深鞠道:“您若只是想要安乐,坦然便是,还请慎思。”

    张良的话其实很直接。

    张良要昌平君不要与楚国战事混为一谈,否则便有杀身之祸。

    昌平君用他的道义作引,要他绝秦。

    有时候,明示了是火坑,但在巨大的诱惑面前,人们还是不得不跳下去。

    赢了,就是另一番天地。

    昌平君话说得这份上。张良走之前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动向。

    不过昌平君挺高兴,觉得张良有趣。两人都没有达成交易,却谈得酣畅淋漓。

    屏风拉开。

    负刍却觉得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