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日是小满节气。

    已是卯时三刻,清晨薄雾笼罩的遵义城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和倒在血泊中的尸体随处可见,还没来得及收拾。

    虽然距离那次趁着夜色"突袭"遵义城已经过去两天,但城中仍有烟尘未消,刺鼻的浓烟和空气中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恶心...

    市中心,原本庄重安静的“知府衙门”现在成了“四裔大长老”安邦彦的临时住处,周围都是面目狰狞的狼兵,他们的武器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不久后,安邦彦在众多狼兵敬畏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带着几个亲信从衙门深处走出来。他身穿一件不太合身的红色官袍,腰间挂着长刀,看上去不伦不类,就像戏剧里的“混世魔王”。

    站在安邦彦身后的是他的长子,长相有三分相似,还有一个穿着红色鸳鸯战袍的将领。如果有了解“内幕”的市民在场,就会认出这位将领就是“生病”多日的千户守备,此刻正从容地和旁边的安武功谈笑风生。

    "我的孩子,小伙子们集合得差不多了吧?"

    抬头看了看渐渐消散的晨雾,几乎一夜没睡的安邦彦疯狂地向他身后的孩子喊道。

    听到这话,安武功立刻停止了与将领的交谈,主动上前一步,诚恳地点点头:"父亲说得对,小伙子们都到了遵义。"

    前几天,当他们的水西狼兵从织金关出发时,关外数百名负责“监视”他们的官兵连抵抗都没有,就四散逃跑。一些彝族官兵甚至毫不犹豫地“叛变”,直接加入了水西狼兵的队伍。

    经过这两天的“狩猎”,即使是之前犹豫的士兵也完全放下了戒备,脸色变得红润,眼神锐利。安武功看在眼里,心中喜悦。他深知,只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狼兵,才能称为“精锐部队”。眼前的这些见过血的狼兵,虽然无法与族中的老兵相比,但也有了很大的进步。

    至少,跟那些毫无战斗力的官兵相比,他们已经可以担当大任了。

    "好,奢崇明那边怎么样了?开始行动了吗?"短暂的沉默后,安邦彦兴奋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虽然遵义是连接四川和贵州的重要城镇,但仅凭遵义,他并不满足。几年前,他曾试图占领这里,但由于“势单力薄”,在官兵的围剿下,不得不退回水西。这次潜伏多年,他决心洗刷耻辱,但安邦彦明白,仅靠自己无法对抗由四川巡抚朱燮元领导的官兵,他需要有人分担压力。

    因此,他不顾反对,将族中的两万狼兵派给奢崇明,让他包围贵阳。

    "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听到这里,安武功脸上的笑容稍微暗淡了一些,面对父亲严厉的目光,他谨慎地回答。

    那个奢崇明虽然是四川永宁的土司,但他手下的精锐部队已经损失殆尽,甚至连他视为接班人的长子也在乱军中丧命...

    受到各种挫折,奢崇明现在变得"胆小如鼠",恐怕只有听说他们水西安氏攻下了遵义,他才会带领军队过江。

    "哼!"

    尽管心里有所预料,安邦彦还是不满地冷哼一声,眉眼间充满了不耐烦。曾经,奢崇明多么意气风发,甚至自封为"梁王",所向披靡,无往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