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遵义府不足百八十里的平越府城也呈现出一副紧张备战的姿态,那厚重雄伟的城门紧紧关闭,宽阔的街道上零星可见握刀出鞘的狼兵守卫,整个城市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自从几天前,水西大宗师安邦彦带领所属狼卫从织金关出发以来,遵义及平越这两座川黔咽喉要塞就已被叛军掌控。

    尽管平越府城内的居民多数属于异族,然而修罗杀伐之事在此却难以避免,因而使得城池显得尤为荒凉破败,青石板铺就的街巷上仍留有未完全洗净的斑驳血痕,两侧的坊市间还不时传来低弱的抽泣之声...

    整座平越仙府城内,唯有坐落在中央地带的府衙尚且保持着一丝“清净”,在此巡逻的灵狼卫队显然也更加精锐显目,他们身披的法甲也格外整齐划一。

    穿过那些神情各异的灵狼卫,步入府衙正殿之内,但见一身修炼者战甲的图黑毫不客气地位居首位,此刻正微微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品鉴着手中文气四溢的灵茶。

    像这般香气馥郁的佳茗,在水西古洞府中,唯有族中的太上长老安邦彦才有资格享用,至于他这样的“外族之人”,那是连碰都不能碰的。

    “想来太上长老已抵达遵义了吧。”过了一会儿,图黑将手中的茶盏轻轻置于一侧,若有所思地朝身边的亲信询问道。

    “禀将军,按照时间推算,今日应当能到达。”

    一旁的贴身心腹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恭敬地躬身回应,不过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微妙的异样神情。

    自从昔日在永宁城外遭遇重创之后,族中太上长老安邦彦下令撤退,转而驰援贵阳,确保后方无忧。在这种局势下,地处偏远的平越仙府城便失去了它原有的战略意义,不再值得派遣军队驻守。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眼前的将军图黑却力排众议,坚持带领麾下弟子绕道而来,美其名曰筹备灵材与法器,并分散明庭修士的注意力。

    有了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水西古洞府的太上长老安邦彦也无法提出异议,只能忍气吞声,默认了图黑与众人的分道扬镳。但是为了稳妥起见,安邦彦还是秘密安排了几位忠诚的心腹潜入图黑的队伍之中,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哼,果然是迅速。”听到此话,图黑嘴角挤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言语间对执掌水西修炼势力多年的安邦彦并无半点敬意。

    “军中的修道士气恢复得如何了?”沉吟片刻后,图黑再次开口发问。身为浸淫修行战场多年的资深将领,图黑深知麾下的弟子才是他立足之本,他的荣誉与命运都维系在这些灵狼卫手中。

    “嗯...”

    “我部将士均愿誓死追随将军左右...”

    亲兵犹豫了一下,脸色越发怪异,话语也变得支支吾吾。原来这平越仙府曾在多年前归属播州土司管辖,直到万历年间的变故才独立出来,自然无法与繁华的贵阳城相提并论。加之此前在永宁城外吃了一场败仗,众人自然不愿在此地久留。

    所幸将军下令,允许麾下弟子在平越仙府周边“狩猎妖兽”,这才安抚住那些急于归乡的灵狼卫,也让低迷的士气逐渐恢复了一些。然而,平越仙府本身已被洗劫一空,经此番“放任”之后,更是破败不堪。

    “那几位安邦彦特意安排在军中的将校情况如何?”图黑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把话题引向了那几位被安邦彦刻意安置在他身边的将校……

    他虽在水西仙宗立下赫赫功绩,于宗门之内享有崇高的地位,但在遵循血脉尊卑的天衍一族看来,他毕竟非"安"家血脉,纵然能在修炼界凭借威严立足,稍作斡旋,但如果直露“逆宗”之意,只怕瞬间就会遭到宗规的严厉惩治。

    "依旧如同当年一般,吵闹着要火速赶往贵阳,与众长老会合..."贴身弟子先是一愣,偷偷瞥见图黑面色愈发阴沉,随后谨慎地续言:"那些将领声称明庭修士并无追兵前来,宗主此举恐怕是在拖延决战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