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笑笑,“皇爷爷,其实骂名不骂名的,孙儿早就想开了!”说着,苦笑道,“人生在世,怕担骂名就要看别人脸色活着,太累!就算是看别人脸色,人家也会说软弱无能说什么事事迁就。”

      “嘴长在别人身上,就好比书生写的文章再好也有挑刺,富翁做的善事再多也有人沽名钓誉。穷人再怎么穷困潦倒,也有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皇爷爷您也教导过孙儿,活在当下,把现在的日子过好,管他谁说什么呢?您不是常说,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地了?”

      “哈,你小子!”老爷子咧嘴大笑,继而点头道,“能说出这些,足见你长大了。当初你爹在的时候,咱一杀人他就急赤白脸的拦着,甚至跟咱顶着干。他在你这个岁数,远不如你!”篳趣閣

      朱允熥老爷子夹了一筷子羊排,继续说道,“孙儿现在当务之急就是一件事,那就是吏治。国家富裕了必然要滋生贪腐,就好比民间寻常人家,家里穷的时候上下一心,富了之后就各自都是小心思,想着楼钱内斗。”

      “您老人家洪武朝的清明之政,要传承下来。只有吏治清明,才能推行国政。不然在位的都是些整日表面上做功夫喊万岁的磕头虫,私下里男盗女娼掉钱眼里的无德之人,咱大明连表面光溜的驴粪蛋都比不上,不整个全烂都是烧高香,更别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孙儿也跟大臣说了,杀人杀的是歪风邪气,谁觉得脑袋硬谁就往道口上撞。现在不杀,等文恬武嬉的时候,更杀不过来!”

      老爷子大口吃着羊排,连骨头都嚼碎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这话咱爱听。”说着,看看朱允熥,“可是,别人杀了也就杀了,自家人.....”

      老爷子心里,终究是有些担忧,怕朱允熥开了个坏头。

      “咱有儿子,你将来也有儿子,你这辈儿若是起了头,六亲不认的杀!”老爷子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一些,“将来到了六斤这辈儿,那....”说着,叹气一声,“有些事其实咱知道,可是咱老了,人老了就念着情儿。再不济,也是你叔叔.....”

      他是老了,但没糊涂。

      这么大的案子,最大源头就是在周王那,甚至继续查下去,说不定还能揪出他哪个儿子来。他心里担心的是,自己大孙子年轻不知深浅,调子起太高,被那些头铁的文官们挤兑住,到最后不好收场。

      “皇爷爷,孙儿心里都有数。”朱允熥柔声笑笑,“您放心吧!”

      人都是自私的,不管平时说的都好,遇到事也都是帮亲不帮理。

      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那些藩王们未来的出路,朱允熥早给他们想好了。现在他们多贪婪,将来他们去地方就多蛮荒。

      就这时,赵宁儿端着一大盘炒鸡进来,笑道,“老爷子,您尝尝孙媳妇做的炒鸡,按您的说法炒的干干巴巴的!”

      一盘炒鸡,色泽鲜明,块块都裹着油花。

      “这个是你的!”老爷子把鸡腿放入六斤的碗里,然后夹起鸡头笑着说道,“这是咱的!”

      说罢,对准鸡冠子就是一口。

      “嗯!香!”老爷子大赞,“大乖孙呀,你知不知道,这鸡脑袋里有秦桧!”说着双手掰开鸡脑袋,“你看里面,像不像有个小人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