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他一咬牙,呼出两口气,摘下马鞍上的褡裢,放在肩上。

    “娘,娘,叔儿多暂回来呀!眼看就过年啦!”

    青年还没推开门,就听里面传出了孩童说话的声音。

    顺着门缝望进去,一个幼小的童子,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眼巴巴的看着天空。

    “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屋里,传出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带着木簪,身材明显比江南女子高一些,武官也宽阔一些的女子,端着个木盆从屋里出来。

    “来,帮娘把衣裳洗了!”女子的手很是通红,想必那水,很是冰冷。

    母子二人围着木盆,开始洗漱衣物。

    “娘,为啥过年要洗衣服?”男童问道。

    “过了年就是新年,新年新气象,穷也好富也好都要有个新样!”女子笑着说,“按照咱老家山东的规矩,过年要穿新衣服。没有新衣服,就穿上干净的衣服,一家人坐一块儿,团团圆圆的吃饺子!”

    男童本来兴致勃勃的听着,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却忽然消失不见了,“娘,咱家只剩下叔,俺,还有你咧!”

    说着,低下头,眼泪落在洗衣服的水盆里,“要是叔回不来,就剩下你和俺咧!俺听村口的人说,这次打仗,死了不少银哩!”

    “瞎说八道!”女子生气起来,“快,呸几口,大过年的就说这些不吉利的!”

    门外,默默听着的青年,在瞬间泪流满面,牙齿紧咬着嘴唇,流出了血迹。

    “娘!”房门口,那男童已经哽咽快哭出声,“俺怕!大前年俺爷没了,前年俺爹没了,今年叔跟着去打仗了,俺怕!”

    女子洗衣服的手僵了,愣愣的看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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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另一条路上,出现赵家庄里正的身影,他点头哈腰的给几个差役指引着李家院子的方向。

    院子外面的青年听到脚步,擦去眼泪回头,正好看着几个差役拿着文书,抬着个木框,一脸丧气的走过来。

    顿时,青年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