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记忆里的宋之清是既温柔又飒爽的大姐姐。

    因为不幸又幸运的原因,她在彻底定居北城前曾来过一次,她接受一次匿名采访、做了心理咨询,上了几节一对一教育课。

    那会儿宋之清对江云说,“北城好学校很多,再多几年,你可以来这里读书。”

    江云有自知之明,没顺应意思跑去清大、城大参观,而只回道,“那你等我来。”

    可即使如此还是事与愿违,北城没有成为她更上一层楼的新阶梯,反而成为她无处可去的归处。

    江云第二次来北城是磕头认了干妈来的,宋之清很少让她这样叫,说当她女儿命苦,容易得生死病。

    所以慢慢的,江云也就知道自己有一个生了重病的妹妹,倒也从来没见过。

    如果要回忆的话,江云可以回想好久好久,她的童年、少年、成年,仿佛割裂成三种完全不同的人生,她对算得上丰富多彩的岁月常常有种虚幻的感受,或对别人按部就班的人生感到虚幻。

    显然,宋之清是始终如一的那类。

    这位年长她不过一轮的女性现在就坐在她对面,双手有些局促,像捧着茶杯那样捧着餐厅的免费柠檬水。

    两人是在酒店的自助区,姜家的地盘,自从徐阳逃跑后姜家就一副亏欠的样子,给江云在各个经理处都留了名,等于是给张不知限时多久的黑卡。

    这还是江云第一次来用,她身上没什么可以炫富的东西,从前买的车经过岁月沉淀也体现不出大富大贵的模样,反而一些久久未处理的刮痕倒显出这辆代步工具并不像它原价那样光鲜亮丽。

    她身边一看就贵的反而是些亲密的人,多少有些“见不得人”。

    可她仍想展现出一些骄纵来,即使她已经这个年纪了。

    江云很好奇宋之清会怎样看她,这几年来内心的禁戒线常常铮铮作响,可以说每天都在走钢丝。踩着法律的灰线也罢,她甚至不迷信不积德,更别提做慈善了。

    她总在哦心里嘲讽那些坏事干多了虚伪行善的所谓成功人士,可她呢。就算她自以为是善良,到底是受她人恩惠而不主动施于更多人。

    会怪她吗,明明都在一个城市,有大把岁月时光消磨,也从未想过找寻自己的恩人。

    宋之清大拇指摩挲着食指指甲盖,一下没捏住撞在杯壁上。江云视线随玻璃杯在餐垫上厚重的摩擦声跳了跳,和溅出的水液一块儿跃到宋之清身上。

    宋之清正急忙擦拭手背与桌面,尴尬的氛围愈加令她不知所措,犹豫抬头展开开场白,“你……”

    不知望她身上哪里,江云想。她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颈项,惊觉连条项链都没有,那在看什么,不会江立留下痕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