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姬府逗留一周,姬墨舒带着孩子北上回京。

    期间苏娘忙的焦头烂额,西北的事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在发酵,局势愈发紧张,每日都会从上奏的大臣口中得知饥民暴动,又或是瘟疫迅速往南蔓延之类的情况,结果便是他们联合起来请奏拨款放粮,叫她派兵平定,一副看似非常着急的样子。

    于是乎,每次上朝她都少不了与这群各怀心思的臣子来一场唇枪舌战。

    “陛下,近日黄沙县一带饥民暴动,其间有暴民组织冲进几位员外家中,致使几百石粮食被盗,眼下黄沙县县衙被暴民围困,全城百姓闭门不出,城中盗匪四起,民不聊生,望陛下速速派遣重军平定暴乱。”

    “呵……暴民组织?”苏娘冷睨着说话的臣子,“不知又是谁组织的?临近冬日,教唆这些大字不识的暴民,怕不是别有用心吧?”

    “陛下,临近入冬本就容易生暴乱,此次旱灾乃天降异象,来势汹涌,百年难遇,波及范围之广,史料都未曾记载,若再继续放任这些暴民闹下去,恐会酿成大祸呀。”

    见那人颇有一副孤注一掷的样子,苏娘有点恼,这些该死的臣子整日逼着她做事,到底谁是皇帝?她似笑非笑看着他,“朕就纳闷了,这位爱卿也说百年难遇,史料都未曾记载,为何朕登基不过数年,却频频遇到百年难遇?说起黄沙县,区区一个弹丸之地总是出事,是自古风水不好,还是朕的皇权无法下至呀?”

    皇帝话止于此,表里平平无奇,却有更深层的暗示。那发话的大臣深谙这种问题是不能回答的,可又不能完全无视,只得咬着牙,憋屈的脸色发红,如此一幕反倒是显得皇帝在咄咄逼人了。

    “陛下……”那人隐晦的看了下周围,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与此同时,周围的大臣仿佛收到了无形中的暗示,他们匍匐长叩,“望陛下深思。”

    依旧像最近的许多次那般,不管话题扯到什么,只要到一个节骨眼这些臣子就会如同激活了开关,突然无厘头的联合起来。苏娘注意到发话的臣子隐晦的看向了户部尚书李纯青,她冷笑一声,轻轻叩动龙椅扶手,玉手的血色尽数褪去,扶手上面也出现了隐约抓痕。

    那位臣子被皇帝这一笑笑的莫名,深秋的气温虽已经降下,但远远未到入冬的标准,可满朝文武都感到了空气凝结成霜的寒意。大殿内鸦雀无声,冰冷的气息叫人透不过气来,苏娘站了起来,看似心不在焉的说:“此事朕已知晓,会派了人去调查的,过几日便给各位一个交代。”

    “各位尽管锲而不舍的上奏,但朕今日把话撂在这,之所以不发兵自有朕的道理,可若各位爱卿还要咄咄逼人,朕就要问候一句了,这天下是朕说了算,还是各位爱卿说了算?”

    似乎不愿再看到这些所谓君子道貌岸然的嘴脸,她尽量维持着相对平静的表情,然而眼底不断翻涌的愤怒还是昭示着她的心平气和早已消磨殆尽。

    说完这话,不等臣子们斟酌该说什么,她留下一句“退朝”便甩袖离去,留下一个冷漠决然的背影。

    那几位臣子颓然地站在原地。

    皇帝死活不愿退步,一般这种情况他们要么退一步迂回徐徐图之,可惜的是,对此时的他们而言,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苏娘一路摆驾回到美人殿,得知姬墨舒刚刚已经回来,她一扫心头的气愤,提着龙袍过长的衣摆飞奔进殿,雀跃的就像个在花丛间嬉闹的姑娘。

    “墨舒。”

    意料之内,软软的身子撞进怀里,与女儿有过之无不及,只不过分量要大得多,姬墨舒被撞得趔趄一下,随后稳稳把人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