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算不错,李塬看着窗外那棵已经光秃秃的柿子树,长舒了一口气。

    那棵柿子树挂果落叶,他看了整整七年,今天终于到头了。

    “9836!李塬!”

    早上天不亮,李塬就醒了。

    李塬睁着眼睛一直熬到了点名。监舍里不让大声交谈,正在洗脸的小刘撞了撞李塬,低声说:“塬哥,今儿有人接你么?”

    李塬点头,“上回我跟她说了。”

    “哦——是你的那个相好儿?”小刘一脸揶揄。李塬没说话,只敛了神色斜了他一眼,小刘立马闭嘴,扭过头装作不是自己说的,还吹了两声口哨。

    他可不敢惹李塬,他还等着塬哥出去罩他呢。

    床位离李塬最远的男人,额角有一道伤疤,满脸横肉,吃得膀大腰粗的,突然挤了过来,故意把李塬的脸盆撞出一个大动静,“哐啷——”一声摔在地上。

    水洒了李塬一鞋面。

    李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拾起盆转身准备走,小刘看不过眼想替李塬出头,斗鸡似的还没说话,李塬扬声道:“刘一川。”

    小刘愤愤不平地瞪了那男人一眼,跟着李塬走了。

    “我今天出狱,你以后躲着点他。你也没几天了,别犯事儿,听到没?”

    刘一川这时候才有种塬哥真的要走了的感觉,一米八的大男人突然红了眼睛,眼睛里蓄着泪。

    李塬没安慰他,只把自己从监狱图书馆借的一本书塞给他,“替哥一还。”

    刘一川顿时忍不住了,泪珠子一串串地掉。他天天塬哥塬哥地叫,但是号子里规则比人大,李塬虽然从那男的手里救过他几回,但也再帮不了什么了,所以从来没应过。

    今天第一次松了口,“出来了没地方去,就来投奔哥。电话你记住了吗?”

    刘一川:“记住了哥。”

    所有犯人站成一排,挨个报数。狱警走到他跟前,往常严肃的脸露出点笑意,拍拍他的肩说:“今儿是个好日子。”

    李塬罕见地笑了笑,点头,声音低沉:“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