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以为逆鳞被撕开,陆老爷子会反羞成怒的时候,陆老爷子反常摩挲着大拇指,不怒反笑,“真是口齿伶俐,我都说不上你了。这些话都是那逆子教你的吧?”

    虽然陆老爷子是问着问题的,但是语气却是陈述句,硬是把言允说成了被人怂恿才如此。

    言允不喜欢他人说陆臻的一点不好,立即收敛了几分笑意,“不是。陆臻念在您是他父亲的份上,从未对我说这些,是我一点点调查出来的,请问陆老爷子,我说的是否是事实。”

    然后他注意到李月像是陷入应激反应,整个人无端端的颤栗,筷子碗筷都端不稳,‘哐当’一声坠地,陶瓷溅了一地,先是小声的啜泣,几秒后抑制不住的大哭,几分惨白挂在脸上。

    这世间最苦的便是有情人被拆散,一人终生未娶,一人被困在毫无天日的府邸。

    这种事小一辈的都不知情,见状有了几分猜测,还是白淑柔于心不忍,起身到李月身边,手掌拍顺李月的后背,带有安慰的意思。

    “我的情郎差点因我而死,我有悔,我根本不配活着!”李月情绪激动,说起郎中总是柔情了一瞬,看向陆老爷子多了份憎恨,“陆家家大业大,我等平庸之人,怎能玩得过你呢?”

    这问题是在问陆老爷子的,言允挑了挑眉,直到李月进了陷阱才松了口气,帮助李月说,“夺人所爱,不正是您的作风么?所以陆臻那么做也情有可原吧?”

    李月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双手捂着脸落泪,想起第一个孩子就有所难过,同时悲伤的情绪都染遍了饭厅,女人最容易感同身受,在场的女人纷纷黯了心。

    原本欢欢喜喜的成亲,憧憬着未来生活的日子,谁能想到陆老爷子一脚蛮横踩了过来,直接把她带进提木偶的世界,一举一动都要受到控制。

    生男不生女。

    她的情郎啊,默默为许多人义诊,只为替她儿子抵上孽障。

    她的情郎啊,只能待在高墙外注视着她,在不能接触她的前提下,给她写了无数封没看过的信。还是陆臻出外结识拿了回来,她才知道她的情郎,这一生从未再娶妻生子。

    这一生不过三万天,她日日夜夜都在为儿子们操心,差点就忘了一直在等着她的人。

    忽然之间,她对陆老爷子的憎恨到达了巅峰,带着哭腔道:“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便是……把我的妹妹嫁给你。她本是个要出国留洋的女子,结果你一句话,我们不敢不从。”

    说来也可笑,她的妹妹李满本来可以逃脱出重男轻女的社会,却因为陆老爷子的注意欣赏,硬生生把有学识的人困在这里,成为了‘重男轻女’的人。

    在一旁的李满神色黯淡无光,勉强对李月笑了笑,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难过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礼眸中有责怪之意,但也没打断言允的做法,只觉得言允胆子很嚣张大胆,不免多了几分欣赏。只可惜言允是五哥的人,他不能碰。

    陆老爷子脸色愈发的阴沉铁青,从未想过向来百依百顺的四姨太也会忤逆自己,奈何他老了,做什么都不顶用了。

    “我没和你说话,你就老老实实的闭嘴!”陆老爷子不客气的吼着,转头看向言允冷笑,“终归到底,你还是我的小妾,何时轮到陆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