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摆了四菜一汤,是贺成烽亲手做的,以往尹遥都会雨露均沾,但他今天只是小口喝着玉米排骨汤,胃口很小的样子。

    贺成烽问他为什么不吃饭,他默了默,有些低落地说:“不饿。”贺成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善言辞,如果尹遥不先开口,他就很难说出自己的想法。

    比如,你为什么就这么原谅了贺昀,是不是还对他余情未了?你对失去的孩子、不能再孕的态度究竟是什么?贺成烽一个都问不出口。

    “我吃饱了。”尹遥喝完一碗后,就上了楼。他躺在床上,意识在房间里随意飘荡,慢慢地无意识地摸向了肚子。那个孕育在此数月的生命只给他打了一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说不想生孩子是真的,但他并不想失去它。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要走呢?尹遥不喜欢这样。

    他叹了口气,又去摸腺体。他觉得很奇怪:失去孩子后,他的性欲变少了很多,看见贺成烽时也不会满脑子都是做爱了。于是,剥夺了性欲后,再次面对贺成烽,尹遥会产生了一种不仅仅是尴尬的微妙情绪,以至于他开始逃避贺成烽。

    “尹遥。”

    正在跑神的尹遥一惊,听到门外的贺成烽在喊他:“走了。”他应了一声“听到了”,然后对着镜子穿上裹胸。大半年的滋润让奶子发育得很好,即便用了裹胸,也能看出令人脸红的弧度。尹遥只能期望宽松的校服可以遮住,以及没有变态盯着他的胸看。他拎起了昨晚整理好的书包,犹犹豫豫地打开门,恰好与贺成烽四目相对,一瞬间,头皮发麻。

    贺成烽表情一如既往的威严:“怎么这么慢?”尹遥缩了缩脖子,怂道:“我……呃,睡着了……”

    接下来俩人的气氛就有些紧张了,尹遥局促地搓着书包的带子,抿了抿唇,希望从家到学校的路程能突然缩短。可天不如人愿,在淡淡的木檀香的笼罩下,时间漫长得度日如年,尹遥浑身怪异,坐立难安,耳边似乎有男人沉重的喘息声。

    车门一开,尹遥连忙逃下来,对贺成烽随便说了句“再见”就急匆匆地跑了。贺成烽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暗了暗,然后闭上了眼。

    回到学校后,尹遥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单独的位置。他看了看坐在一起的贺昀和关覃,了然于心,松了口气,安静地听课。对于他的回归,班里大多数的同学是欢喜的,上课期间时不时要转头瞟几眼,下课了就直接奔到尹遥那问东问西。

    “学霸,你哪不舒服啊,怎么请那么久的假?”

    “我这里有笔记,你可以借我的用。”

    “哎哎,学霸的病好了没?哎呀,其实学习也没那么重要,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尹遥微笑着应对。他刚刚流产,身体还没有恢复,本来还应该在家多修养半个月,但看到逼近的高考,他决定早点复课。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围着他的同学们太过于激动所以没注意到,反倒是离他们挺远的贺昀走过来,对他们冷色道:“都别围着他了。你们没看见他不舒服吗?”

    他这话一出,同学们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多少有些不礼貌,又关切地询问尹遥怎么样。尹遥笑着说:“没事。”见他脸色苍白,同学们也不敢多说了,各自回了各自的位置,但耳目都在注意着尹遥与贺昀。然而贺昀说完这句,看都不看尹遥,就回到了座位。

    这俩到底怎么了,当初他们还以为俩人少不更事初尝了禁果,没过几天尹遥就休学了,原因至今不明。而那段时间,贺昀的脸臭得要毁灭世界。

    班长悄咪咪问关覃:“哎,你知道咋回事吗?”

    关覃哪敢说啊,打着马哈哈道:“我怎么知道,班长你也太八卦了,说不定学霸就是生了病。”

    班长不赞同道:“什么病不能公之于众,而且大半年哎,在高三休学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