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列伯爵乌尔里希……看起来这家伙的脑袋还没有完摔坏。”

    约翰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杯底还余留着一把古铜色的钥匙。虽然粗看起来这把钥匙小巧而精致,但打磨的工艺却经不起考究。应该是乌尔里希在事发之前余留下的某条退路。

    端酒的女仆此时已经不知所踪,而索菲雅则饶有兴致地从约翰手里接过钥匙。

    “这把小巧玲珑的钥匙多半不属于哪面宫门,应该是箱子之类的东西。”索菲雅将钥匙贴身保管了起来,又若无其事地坐下并且压低声音道,“乌尔里希再蠢,他也应该知道直接和腓特烈三世爆发冲突是最坏的情况。不过眼下看起来,他还真不是没有脑子。让腓特烈三世震怒的伏击,我们谁都不是亲历者,都只是凭着传言做判断而已……具体情况是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如果之前说我对这诡异的误伤还有些疑惑的话,现在好像有点反应过来了……”约翰还咂摸着喉咙里的酒味儿,忽然又在莫雷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怎么了,哥哥?”

    “索菲雅……让腓特烈三世与拉斯洛五世彻底决裂,似乎是乌尔里希这家伙……做的一个局。”

    不仅是索菲雅,听到这句话后,阿格里帕也是满脸不可思议。

    老阿格里帕颤抖着声音问道:“这样做至少对拉斯洛五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或者说对整个哈布斯堡都没有好处!夺权内战如果真的拉开序幕,不仅会让奥地利公国内部陷入一片混乱,甚至会让整个德意志帝国掀起内战。除非两人之间有一个人愿意让出手中的所有权利乃至人头落地,否则……战争是不会停止的。”

    “不……其实我们的思路是错的。”卡露婕回味了一下整一场刺杀的经过后,开口道,“索菲雅殿下和我说过……整个事件,起源就是乌尔里希前往君士坦丁堡请求援助。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实际上拉斯洛五世母子,包括乌尔里希在内,所有的资源不过是一片并不那么富庶的伯爵领与少得可怜的兵力。充其量,再算上拉斯洛头顶那一堆根本无法兑现的继承权而已。所以最后,只要拉斯洛是胜利者,无论收获如何他们都是赌桌上胜利的那一方。乌尔里希会不知道帝国胃口有多大吗?他当然知道!但相对地,只要能喂饱或稳住帝国,帝国的所有资源,对他而言都是予取予求的!”

    “赌徒……不过这个道理也很简单。帝国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好,我们的兵力或资金只要在我们自己的控制之下,他拉斯洛拿我们又会有什么办法?”阿格里帕眉头微皱道,“如果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帝国抽身就好了。欧陆陷入内战,那是值得我们高兴的事情。我们甚至可以因此改变扩张方向,去夺回古老帝国的遗产!”

    “首先他乌尔里希……是在逼迫我们站队。”约翰抬起头,此时,已经新来了一批内侍,准备将约翰一行人带往原本预备举办晚宴的地方,“他防着我们搅乱浑水,于是自己先撕破了脸皮。让拉斯洛与腓特烈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赌输了照样子是一无所有,但如果赌赢了……帝国的兵源首先必然遭到消耗,未来在与他们争夺胜利果实时筹码会减少很多……先去参加宴会吧,我估摸着腓特烈三世既然邀请我们去用餐,他或多或少应该也反应过来什么了。”

    ……

    “罗马人民与帝国中最伟大的巴西琉斯陛下,贵安。”

    宦臣通报时,君士坦丁十一世心中就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见到面前风尘仆仆的他时,更让这种不安加重了几分。皇帝陛下快步向前,令扈从扶起来人。

    “尼基弗鲁斯.科穆宁公爵。最尊贵的皇帝陛下现在允许你陈情诉求。”

    “巴西琉斯陛下,不久之前,奥斯曼人部署在边境线上,正在与两羊王朝对质的三只军团,忽然脱离了战线。与此同时……特拉布宗正受到为数不明的奥斯曼军队试探性袭扰。虽然主要受到袭击的是无关紧要的小村落,附近要塞中的守军也能很快做出应对。但这样的袭击太过密集,特拉布宗没有多少兵力能够做到分散防御。”尼基弗鲁斯直起身子,坐到侧面。

    科穆宁家族如今与巴列奥略的关系已然趋于缓和,特拉布宗的最终回归让帝国在黑海获得了宝贵的贸易中转点和税收来源。但这座桥头堡能够屹立多久却是一个未知数。帝国夺回巴尔干不假,但一整场战役,奥斯曼的有生力量并没有遭到实质性的损害。只要兵源充足,停战协议永远只是一张废纸。反倒是帝国,在一系列平叛过程中,主力军团只留下了基础建制,半只脚还踏入了哈布斯堡家族的内斗之中。

    “很可能是致密的包围网引起了奥斯曼人的警惕。可能进攻两羊王朝这个半真半假的幌子,让他们察觉到了风险的存在,转而将矛头指向更加脆弱的特拉布宗。”开口的是时任的第四军团指挥官奥西尼·拉维尼西斯·赫恩,色雷斯公爵领布莱克奈尔辖地的男爵。也是新贵族在君士坦丁堡的代表之一。在帝国目前很少册封贵族的前提下,由皇室直辖的男爵贵族成为指挥官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新贵族们普遍认为,一个相当好控制的小贵族,一个忠诚于自身阶级的贵族,就是制衡旧贵族与民间工会的最好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