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一开口,明鸾就提起了警惕心,听到后来,脸色已经沉下去了。她早对沈氏有意见,又怎会相信对方没有私心

    有同样想法的不只她一个,宫氏率先反对了“大嫂子,那个官儿已经提醒过我们要早走的,他还父亲和二爷、三叔的事已经安排好了,叫我们不要担心。上头争那把椅子争成什么样,又与我们有何相干你坚持不肯走,该不会是有别的打算吧”

    连陈氏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不大赞成。

    沈氏却没有一丝心虚“二弟妹误会了,我是怕咱们家的案子还有变故。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一是越王继了位,他和冯家原就有心除去我们家的,即便我们回了乡,也逃不过去啊再,父亲与二叔、三叔都是流放,即便有人照应,也是要吃苦的。这一去还不知几年才能再见,总要让他们再见孩子们一面,道个别。”

    陈氏闻言便松开了眉头,眼圈渐渐红了“大嫂的也有道理。”

    明鸾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想要叹气,但又觉得不吐不快,便故作天真地抬头问“大伯娘,您忘了提您娘家人了,他们的案子还没定吧不知是个什么结果。你是不是很想把他们也救出来”

    沈氏愣住了,一时哑然。

    宫氏冷笑道“三丫头得好敢情这才是大嫂子的目的呢得好听,其实不过就是念着娘家人罢了。我们家的案子是皇上亲定的,还会有什么变故别如今皇上看中的储君人选是衡王不是越王,就算真是越王继了位,他还要守三年父孝呢万没有前脚才继位后脚就违逆亲父遗命的道理他若真这么做了,就算那位子坐得稳当,天下人的口沫子也能把他淹死”

    陈氏又皱起眉头,劝她“二嫂,别这么,大嫂她不是这个意思。”表情却有些勉强,语气也不是十分肯定。

    沈氏道“二弟妹,你想得太简单了,若越王真会在乎天下人的法,又怎会干下弑兄逆父的罪行我这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你试想想,如今外头都皇上有意立衡王为储,可立储诏书还未下呢,越王又迟迟不出现,他能甘心吗到时是个什么结果还难,我们留下来,好歹能看个清楚。再了,你与二叔一向和睦,这些天还为他担心不已,怎的如今就舍得不见他一面,先行回乡”

    宫氏一窒,有些不自在地扭开了头。她其实也是怕了,如今她儿女俱在,自然是先紧着亲骨肉。再,她和孩子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见一面也改变不了丈夫要被流放的结果,那为何还要冒险留下呢

    陈氏也感到几分羞愧,红着眼圈道“大嫂子得是,相公这一去,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当日匆匆一别,总要叫他临行前再见一见家里人。再有,我们如今已经出来了,行事方便,总要给他们置办些路上用的东西,或是安排几个人跟着侍候,不然父亲已经上了年纪,二伯与相公又是没受过苦的,这一路北上,哪里受得住”

    沈氏眉眼舒展,带着欣慰的微笑“三弟妹能明白我的心意就好。我就是这个意思。”

    明鸾暗暗咬牙,又挤出一个天真的笑“好啊好啊我们给祖父、伯父和父亲多多准备好东西,送他们平安离开,再回家去。”接着又歪歪头,“可若是沈家的案子到时候还没有结果,又怎么办呢还要再留下来等消息吗”

    沈氏的头立刻转了过来,目光有些深“三丫头,你好象一直对大伯娘有看法那天我不是都跟你过了么那些话都是冯四奶奶胡的,你真的误会大伯娘了”

    明鸾的语气非常冷淡“我没有误会啊,我只是很纯粹地在问你。大伯娘为何如此在意清者自清嘛,我那天只是孩子家不懂事胡八道的,娘叫我赔罪,我也赔过了啊。莫非大伯娘还不肯原谅我我真的很相信大伯娘的,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大伯娘会用事实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氏抿了抿唇,没有话。陈氏暗暗瞪女儿,明鸾却朝她笑笑,捧了茶递过去“娘渴了么是不是要喝茶”

    陈宏清了清嗓子,言氏也从呆愣中醒过神来了,干笑道“瞧我,居然没留意茶壶里已经没水了,梅香,快添茶来”

    丫头进来续了茶水,屋里又重归平静。这一回陈宏先话了“方才你们的那个提醒你们早些离京的官员,原话都是怎么的还有那位冯四奶奶又了些什么我在外头打听了几日消息,虽知道些风声,到底不如你们局内人看得清楚,且把经过都细细给我一遍,我好替你们拿主意。”

    沈氏忙道“不敢劳烦陈五爷。来我们家这案子也是受了池鱼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