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战争还是和平?(二)

    当波斯帝国授权谈判达成普西多尔在一队卫兵的护卫下沿着丝绸之路迅速向东而去,在他的身后,整个波斯帝国都被动员起来了,数以万计的军队从小亚细亚等边境线上被撤了下来,汇集被紧急雇佣过来的撒拉森骑兵,正源源不断地向东调集。

    而在普西多尔前面,数十位密使带着波斯帝国皇帝陛下-沙普尔二世的密信,正快马加鞭地向东疾驶而去,日夜不停地赶路,为的就是把沙普尔二世的信转交给各个目的地。为了保证这些信能最终达到某些人的手里,沙普尔二世甚至给每一个目标人物派去了三到四个使者,带着同样的密信。

    由于这些密信非常重要,所以这些乔装打扮的使者都得到了一个非常严厉的命令,如果遇到北府人或者其它人拦截,立即把信吃掉,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这封密信。

    在前面的路还比较好走,因为他们的身上都揣着哈扎尔帕特(宰相,萨珊王朝中央行政机构最高首领)昂萨利签发的通关文书,一路上各驻军和关卡谁也不敢阻拦,反而还要派兵暗中保护。但是到了呼罗珊行省的东部,这些密使就觉得道途艰难了。这里几乎成了波斯帝国的真空地带,时不时地就碰到成群结队的北府黑甲骑兵,他们如云集风散,经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密使等人的面前。

    为了安全,密使们只得乔装打扮混入商队行旅队伍当中,幸好北府人虽然“强横凶残”,但是对商旅却非常照顾,一般都只是盘查一番后,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就让他们继续赶路。但还是有十几个密使在惊慌中露出了马脚,或者被商旅同伴暗中出卖,落入到北府人的手里。大部分密使忠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誓言和使命,将密信在北府人发觉之前就吞入口中绞碎了。

    不过有三个密使却没有来得及做这些动作便被眼疾手快的北府黑甲骑兵一箭射中,那封密信也被骑兵从密使的尸体上搜了出来,然后被迅速转呈到了北府西征军总部-悉万斤城,最后被呈到曾华的手里。

    曾华将六万厢军和六万辅助府兵驻扎在以悉万斤城为中心的河中地带,北至火寻城的花刺子摸,南至大雪山(兴都库什山脉),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还有六万辅助府兵却驻扎在药杀水以北大宛城和河中地区以东的葛罗岭、葱岭一线,保持与西州、沙州的道路畅通,保护源源不断从凉州转运过来的军械物资。

    这十几万军队除了镇守新低,扼守要道之外,早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就开始进行军屯农垦了。军屯是北府军的光荣传统,他们将从沙州、凉州带来的牛羊连同在当地掠夺来的大量牛羊汇集在一起,开始在肥沃富庶的河中地区放牧,并接管了许多良田,赶着初冬季节种植冬小麦,而且还对河中地区历史悠久的水利灌溉工程做了一个非常系统的修复和完善。怎么看怎样像是要在这里安家的模样。

    而河中南道,河中北道,河中西道各路人马却没有停下来,他们在补充了从播州、羌州、河州、西州增援过来的数万府兵之后,总兵力已经达到十二万之多,并且已经渡过乌浒水,向西、向东、向南分路进发。

    接到波斯密使情报时,曾华正在悉万斤城策划准备一项重要的仪式。他接过据说是沙普尔二世亲笔写的密信,转手便交给了瓦勒良和何伏帝延(借用唐朝粟特名商人的名字)。瓦勒良不用说了,这个米兰人是正牌罗马学者,曾经在西方当时的三大学术中心米兰,雅典和埃及都留学过,可以说是满腹的西方学识,而且还精通拉丁、希腊、波斯、希伯来、吐火罗文字,现在又学得一些半生不熟的汉语,正对刚刚接触到的华夏产生了狂热的兴趣。

    而何伏帝延是索延国何城人,自小就聪慧好学,精通粟特文、吐火罗文、梵文、波斯文和贵霜国的佉卢文、婆罗密文等十几种文字,曾经到龟兹、巴里黑、赫拉特、罗烂(今阿富汗巴米扬)、健驮罗、曲女城游学过,可以说熟悉粟特、吐火罗、贵霜、天竺多种文明。更为难得的是何伏帝延虽然是一个摩尼教徒,却对佛教、祆教、婆罗门教甚至是景教都不排斥,都有很深的研究。当时他和数十名摩尼教著名学者被波斯军队关押在悉万斤城的大牢中,忐忑不安地揣测着自己的命运。北府人大败波斯大军,占据了悉万斤城,并开始清理当地的秩序。

    当时的郭淮对何伏帝延这些异教徒学者没有太多的兴趣,挥挥手准备把他们做为俘虏送去修路。不料何伏帝延跳出说自己是昭武九姓的后裔,祖籍在凉州祁连山下。

    这话可把郭淮吓住了,不由好好细问地一番。何伏帝延也不犯憷,用古怪腔调的汉语侃侃而谈,说自己是昭武九姓一支,而昭武九姓本是月氏人,旧居祁连山北昭武城(今甘肃临泽),因被匈奴所破,西逾葱岭,支庶各分王,以昭武为姓,计有康、安、曹、米、王、何、穆、毕、纳等九姓,皆氏昭武,故称昭武九姓,而自己正是何姓一支,其余诸学者有姓康,有姓曹,有姓安,有姓穆等等不同。

    听到这里,郭淮不敢怠慢了,连忙向曾华汇报,并将何伏帝延一干人等带到了中帐。

    曾华一听,当时也傻了。昭武九姓,他以前在“异世”的时候上网喷口水听说过,好像是在隋唐史书中有提到过,不过曾华一直认为这有“天朝上国”给自己粉饰的嫌疑。今天却突然听到一个粟特人跑来对自己说出这么一套,还真一时反应不过来,难道早就有这个说法了?曾华再看看那份何伏帝延的口供里面,却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九姓中怎么也找不到石姓了。在曾华的记忆中,昭武九姓应该有石姓呀,难道历史被改变了。

    曾华抬起头,看到何伏帝延的眼中除了聪慧,还有一丝狡诈,心里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来自己在康居石城干得那件事情已经传遍了河中地区,对这些人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在中原你姓石,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在粟特人中,你要是姓石就危险了,就是翻译过来也不行,难怪自己已经很少找到姓石的,就是姓史的也没有,谁叫这两个音翻译过来都差不多。看来河中粟特人已经看明白了。

    曾华转念想了一会,觉得这是自己想要的一个机会,当即扶起何伏帝延和数十名粟特学者,切切安慰了一番,说昭武九姓是凉州迁出的,自然多少有些血缘关联,应该算得上是华夏的远支,既然如此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也不能说两家话了。

    过后,曾华将这数十名粟特学者留在悉万斤城好好养起来,并请他们出面将河中地区乃至吐火罗地区的著名学者一一请来。不过只是让他们写出书信,列出名单,跑腿的活还是由北府骑兵去干了。而何伏帝延更是秉承曾华的暗示,将昭武九姓的事情大书特书了一把,考据论经,从头到尾写得非常完整,好像何伏帝延亲自经历过这次迁移一般。

    曾华看后不由大喜,立即以粟特、吐火罗等数种文字刊行成文,颂布河中各地,乃至吐火罗等其他地方。而何伏帝延也被曾华留身边重用,和瓦勒良成为最引人瞩目的“外籍”顾问。曾华还特意在悉万斤城创办了一份《昭武通报》,以何伏帝延和瓦勒良为“主笔”,专门宣传昭武九姓思想,揭发波斯罪行外加鼓吹华夏文明,介绍华夏各地的风土人情等等。居然在河中地区流行起来,甚至向吐火罗、贵霜等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