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曾有两个身份、容貌、权势皆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男子,为她争锋相对,甚至拳脚相向。

    也不知,这夜也曾有人为她辗转难寐,孤望一轮月光。

    檐上月,心底伤。

    她也成了谁心上弥久刻新,永不褪色的那点朱砂。

    或许是多年怨结终于在那人面前一朝吐露,心上反倒像是放下了什么,沈骊珠难得的睡了一个很安稳宁静的觉。

    这个夜晚,没有噩梦。

    哪怕有雨沿着屋檐淅淅沥沥落下来,打在青瓦上,赏芳院里的花落了一地。她也没有被惊醒。

    清夜沉沉动春酌,灯前细雨檐花落。

    江南迎来了黄梅时节。

    “这雨下得真是烦人,到处都是湿湿哒哒的,不知什么时候才放晴……”浅碧撑伞从外面回到赏芳院,走至廊下,将伞旋了个几下,啪嗒啪嗒的雨珠飞出去,她拍了拍肩头的水珠和寒气,才撩起门帘入内,嘴上娇俏地抱怨道。

    上京从没有过这样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虽是来了江南两年,浅碧仍旧有些不太能习惯。

    菱花窗向外支开,雨帘如珠晶莹,芭蕉的叶子似洗过般那样含碧,藏在其中的虞美人弯着身子,沈骊珠就倚在窗下的小榻上,乌黑的发慵懒地披散在身后,她没戴面纱,眉目冷清,但容色如光。

    手边是小炉红碳煮茶,碟子里是几枚新鲜的果子,与京城来的那位糕点师傅做的桂花软酪。

    沈骊珠翻着医书杂记,页卷微微泛黄,其中字迹略有几处晕开,像是前人留下的手札。

    听到浅碧的声音,她从书卷里抬起头来,轻声道:“至少要下一月呢,哪有这么快就天光放晴。”

    又瞥见浅碧衣摆和肩头都有晕开的湿痕,细致地叮嘱道:“快去将衣裳换了,以免感染了风寒。”

    风寒凶险起来,也是能要人性命的。

    浅碧听话的换了衣裳才重新回到沈骊珠跟前,“小姐快猜猜,二公子命书砚方才送什么来了?”

    她怀里像是拢着什么东西。

    沈骊珠将医书一卷,歪起头,略抬眉眼,“聚芳斋的玫瑰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