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正中间是一黑红色的真皮沙发,前面有个红木的小茶几,前边儿隔了个木质小屏风再往里就是他的床,书桌挨着衣柜,也全都是红木质的。沙发往后走几步的背面靠墙,是一大片放了大他原来书架两倍的梨木雕花书架,不过里面放的书都是史平随便买来当装饰品塞进去的。

    史溟刚来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把书架都翻过一个遍,他挺意外的,史平究竟是不了解他到什么程度,才能导致在这五百多本新书里一本他喜欢看的都没有?

    不过也怪不着史平,史溟半靠在沙发上,笔直修长的腿懒懒的搭在前边的小茶几上,静静地抽着烟。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更不是什么好人,读新闻看报纸研究历史这种面儿上看起来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正常人谁瞧得出来?要是他再跟人说他其实是个没有眼镜的近视眼,近视还是因为看书看太多了,史溟估计自己应该会被人当成瞎说八道的疯子送精神病院里去了。

    这种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儿,叫别人怎么信?

    还看书呢,一个连上课都不知道翻哪本课本的人,看个屁的书?

    炽红的烟头一抽烧到了尾,史溟缓缓吐了口气,侧了下身,将烟头摁灭在茶几上的陶制烟灰缸里,然后又从裤兜里摸了根烟点上,一边抽一边仰头靠在沙发上发愣。

    有点无聊。

    他抽出手机。

    挺久没打游戏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有个游戏号还和另一个人配的情侣,因为两个人打游戏都是一把好手,每次合作都能把敌人灭的连毛都不剩,在这个废物丛生、猪队友遍地的游戏世界里,英雄都是惺惺相惜的。

    他俩就互加了QQ。

    仔细想想的话,那都是上初中时候闲的没事儿瞎搞的了,因为那时候他刚发现自己喜欢男生这个事儿,内心惶恐不安,整晚整晚的都睡不着觉,严重影响了他的学习和生活,那时候,他几近崩溃的除了在网上这个虚拟世界里寻找精神寄托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现实里的这样一个自己的存在。

    现实生活中本来就没多少愿意跟他在一起玩的人,知道这件事儿之后,他更是刻意和别人保持着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别人瞧出他的不一样来。

    当然,他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不管在哪儿,大家都知道他是和所有人不一样的。在叔叔那边的时候,他是个没爸没妈没人要的孤儿,现在在这边,他又是个久遭遗弃的、连血脉都不知道正不正的、捡了天大的便宜重回豪门的、首富的儿子。

    应该是这样说的吧?

    史溟回想了一下他那天在厕所里听到那几个男生充满讥讽又嫉妒的谈话声,那几个轻嘲的声音,还有杂揉着暧昧又阴阳怪气的猜测,虽然有些部分他没听到,但他知道那群孙子是在问候他妈。

    算了,史溟抽了口烟。

    管他们说什么呢。

    鼻血都给人揍出来了,鼻梁骨也断了,他大人有大量,也不能跟人太过计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