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往生堂的客卿说他来守夜。

    他看向更南边的地方,说道:“在往常这个时候,璃月的港湾里船皆收帆,白日里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不见一人,兴许能看见几只偷鱼吃的猫四处窜逃。若你有意前去璃月,我一定带你看看。”

    我只摇头,将火堆加些柴,让火光更亮堂。夜里更凉,白日的热气全都龟缩进大地里,全然看不见今天中午我们躲避酷热的模样。

    钟离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张毯子,一上手,竟还是张羊毛毯。他说是用最最精细的岩羊毛所作的毯子,我只当他说笑。岩羊常攀岩绝壁高山,应当不会有如此柔软的皮毛。

    再一念及那岩晶蝶,我又拿不定主意了。

    这里的脆弱、柔软、坚韧、坚硬分割的线并不明确,就像眼前的客卿大人,这样知礼数的人,说自己守夜的理由居然是:我曾征战三万里,区区守夜,你尽可睡下。像个离谱的大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又莫名让人信服。

    他似乎……只会说真话。

    夜里人类都沉默,潜藏在草丛花丛里的虫开始叫嚷,我们身在山野遗迹里,便更加听得分明。

    他喝茶提神,见我一时无法入睡,便唤我躺下。他就开始讲这是什么虫在鸣叫,几时生几时死。

    我又谈论到“蜉蝣”这一渺小之物,钟离说话一滞,话里带了几分感叹,说:“朝生暮死,如此而已……”

    “人也亦是如此,”他有言不能明说,几分怀念,“时间对于常人真是残酷,我尤记得曾经有个孩子,赤着脚从瑶光滩走到南码头,一路叫卖货物的样子。”

    “后来呢?”我问。

    “你若是去璃月,定能见到她,今日的璃月也有她的功劳。”

    原来是成为了地位崇高之人啊……我思索着。

    火光里,细尘飞舞,到处都是。我用毯子盖住口鼻,有些闷热,没有更多的办法。

    些许时候,我见篝火火苗摇曳,才知晓他在说什么。

    钟离说没有酒,但是茶水却刚刚好,他也不是喜欢饮酒之人,倒是有个朋友很喜欢喝酒。

    他又说,在此以群星为烛火,星河铺满整个天幕,这是在璃月看不见的景色。

    最后,以天地为椅为铺为他立身之处。

    璃月,钟离数次提及的地方,在他的描述中,那里商贸发达,船只往来络绎不绝,人们幸福安康,每年都有请仙典礼,大家聚在一起,看岩王帝君发下指令,又祈福。哦对……璃月还有厉害的说书人,钟离说他可以就着茶水听上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