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让他看,他便不看了,不屑地收回视线,假装一切都只是个梦。

    梦醒之后,梦中如何,皆与他无关。

    杯里还剩半盏残酒,他仰头就灌。

    举杯的一瞬,脑海里忽地闪过那张皱眉叹息的娇颜,眼波在阳光底下悠悠回荡,挠在他心尖。

    触感轻细绵软,琢磨不透,如同刚刚吹过她发梢的风,依稀还浮着梅花般细洁的芬芳。

    那香气不是梅花的,他知道,却不知自己为何知道。

    杯沿都已贴上唇瓣,醴酒在沿口摇摇欲坠,就这么硬生生停住了。

    百年佳酿的醇香,光闻味儿就足以叫人唇齿生津。他喉结艰涩地滚动,到底是咬了牙,放下酒盏,不甘不愿地拿银筷夹了个豆腐皮包子塞进嘴里。

    太皇太后在边上瞧了个完全,最是不苟言笑的人,这回也真笑出了声。

    这臭小子!

    同样是空腹饮酒之事,自己刚刚都提醒他多少回了?听不见就是听不见。人家才瞪了他一眼,他就立马降了。

    叫人说他什么好?

    太皇太后轻嗤,心底翻起个大大的白眼。

    这场梅花宴,本就不是她的意思。

    今早她刚睁开眼,就听宫人在帐外通传,说这小子天还没亮就过来请安,已经在雪地里站了快半个时辰,连早朝都叫免了。

    这小子一向稳妥,突然这么着急忙慌地找过来,定是前朝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她忙把人请进来。人家反倒跟她绕起弯,把长乐宫的吃喝拉撒都询问了个遍,问到她快发火,才支支吾吾提了嘴铜雀台。

    只说不希望让太后的人霸占了去,却是半个字也不提铜雀台里的人,真是……

    此地无银三百两!

    倘若里头住的不是那丫头,他至于这般兴师动众?只怕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分去一个!

    没准臭脾气上来,索性让人把屋都给拆了,谁也甭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