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县令双眸一闪,精光四溢,冷厉神色却是慢慢舒缓了下来。他轻抚胯下乌骓劲马,半响,淡淡道:“宋国相以将勇兵精著于四方,某须昌弹丸城,无有强军,国相止需发得檄文,率军来取就是,何须费此周折!”

    杨志闻言,端正神情,朝东方无盐方向庄重拱手,向程县令正色朗声道:“好教程县令知晓。我东平护卫军兵马数万,强将如云,拿得你须昌自是易如反掌。……怎奈我家主公却是心怀仁慈,胸有百姓,每与我等将官谈起,未尝不叹息痛恨百姓遭灾之苦,受离乱之罪,苦奸佞乱国黄巾之乱盗匪兵灾之祸也。来得须昌之时,主公定得一严令:须昌尽是我治下子民,不得动刀兵,不得伤须昌子民。……”

    杨志双眼微眯,冷然望向四方围将过来的上百须昌将士,傲然笑道:“我杨志刀山血海疆场厮杀,止前几日就斩杀黄巾士卒无数,大将数员,你等些许人马,我若反抗,又能耐我何?”

    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如金铁敲击着在场官军的内心。

    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一抹森然杀机在他的眼中一闪而没,一股无形的气息,如同剑气一般的锋锐,如同狼烟一般从他身上发出,有若实质,如冰如刺。

    那围着的须昌官军顿时一阵喧哗晃动,各个面色紧张凝重,更紧紧握起手中刀枪来。

    当然,杀气喷涌只是一闪而逝,杨志傲然挺立而笑,缓缓道:“须昌弟兄们,放心,主公不许我动刀兵。……”

    “啪……啪……啪……”

    杨志霸道宣言未完,突地,几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打断了杨志的话语,将那杨志刚刚营造的霸道凛然之势消弭于无形。

    击掌者正是程县令,他不急不缓一下一下轻轻鼓掌,点颔微笑,满是赞赏之色,道:“将军霸气……为将军叹!……某更为你家主公叹也!宋国相不愧仁义忠智之名也!仁者无敌,仁者无敌啊……”

    杨志放声大笑,叫道:“如此,县令可愿归附东平?归顺我家主公?……”

    程县令笑笑,温和道:“某须昌本是东平郡下一县,我等俱是东平治下子民,国相本是我等上官,何来归顺、投靠一?”

    杨志大喜,道:“那就是愿听我主公政令咯。”

    程县令还是笑笑,并不直接答话,他抚须道:“杨将军,依将军之计,护卫军兵分三路前来我须昌,还有一路与我谈判,一路在城外等候,可是如此?”

    杨志回答:“正是。”继而他却是颇有些羞愧,笑道:“如此计,徒遭程县令笑话耳。程县令目光明锐,心思细腻,杨志佩服。”

    “那是!”身畔一个将官本暗暗羞愧自己众多人马却遭了杨志威压,而今听得杨志称赞自家县令,顿时有心找回,不无炫耀道:“我家大人运筹至妙,才智无双,思虑长远,须昌闻名也,前番县丞叛乱,县令被杀,就是我家大人及时发现,及时平乱也……”

    “什么?”杨志一听不对,双目精光大炽,凝神戒备,朝程县令及那将官喝道:“前番县丞叛乱,县令被杀?你等何人?不是须昌县令?……”

    无形杀气又一次弥漫而出,笼罩全场。

    那将官悚然一惊,惊慌望向程县令。那程县令朝那将官摇摇头,安抚一声:“张房,无惧。”也是凝望杨志,微微一笑,温和道:“看来将军进城,并未及时打探了。”

    杨志羞恼叫道:“我不是刚进城,就被你抓个正着么?何来时间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