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寿张县南门,菜市场空地,中间有一方昨夜突击搭成高约一米的木制高台。

    高台前方,千余名黄巾降卒在豹子头林冲与徐宁杨志的带领下,整整齐齐排成二十多列,俱目视前方,一动不动,许是林冲教授得好许是已是麻木,管他呢。高台左下,摆置数条胡凳,凳上端坐数十位寿张县高龄乡老与富裕豪强,面色或恼怒或恐惧或面沉似水,许是昨夜今早软缠硬磨好言恶语邀请而来,也管他呢。高台四周,或远或近或疏或密站立着数百位寿张县百姓,衣衫褴褛或是两股战战或是愁眉苦脸,怎么过来的,更管他呢。我们单看得高台上,数位文武雄姿而立,簇拥在一位豪杰周围。此豪杰身着藏青儒衫,头带纶巾,背披团花彤色披风,腰挂三尺宝剑,留有短髯,面带刚毅,岳峙渊渟,不是及时雨宋江又是哪个?

    宋时江见得该来的都来了,他整了整心情,往前踏出一步,在高台最前方站住。只见他面带微笑,向四方轻揖,而后振声道:“寿张父老,某这厢有礼了。不知列位可识得宋某否?”

    四周百姓轻轻骚动,俱摇摇头;左下乡老与豪强也是或摇头或不置可否。

    宋时江继续微笑,拱手到:“宋某乃东郡宋家庄人氏,娶得寿张县城北王氏女为妻。夫妻一体,寿张的父老就是某宋江的父老。一夜惊慌,宋江在此赔个不是,有礼了这厢。”

    百姓们低头窃语起来,有个别大着胆子问到的“莫遮是城北王家王纪?”

    宋江拱手,正色道:“正是!”

    百姓们交头接耳了起来,俱悄悄议论道:“就是那月前满门惨死的王家,唉,可怜见……”“就是被黄巾军洗劫一空的呀,还王家聚众意图反抗……”“这样算我还是这宋江的表姨夫嘛”。议论声越来越大。

    宋江面色凝重,悲声道:“是的,父老们,可怜我岳丈一家数十口俱惨死于黄巾贼乱。当日宋某闻悉,就在妻前发誓,某必攻入寿张,诛杀黄巾余孽,平定贼乱,报得此仇。遂宋某散得家产广邀下群豪,忠义兄弟,于昨日取得寿张,诛杀黄巾贼头陶升,惊扰了各位父老,担当则个。”

    众人心定,各个神气都稍稍轻松起来,栗栗的神态俱消失一些。只是都想起近年来官贪贼反马乱兵荒,本是繁华的寿张人家十不存五,谁家不是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谁家不是家无余粮、嗷嗷待哺,俱皆悲楚不已。就连高台左下高年白发的乡老与华服的豪强都面色凄楚,有人甚至啜泣起来,他们只是较为富裕,又不是豪门世家,所受压榨与掳掠更甚呀。甚至有百姓开始用仇恨的目光盯视着黄巾降卒们,只是不太敢动而已。

    宋江把手一挥,身后吴用花荣摊开一面约丈余杏黄大旗,旗上书得“保境安民”四个绛红大字。宋江手指四个大字,沉声道:“地不仁,万物诌狗。宋江不才,却有宏愿:保境安民。某的宏愿,就至寿张开始。某要这寿张不再兵祸连连家破人亡,要这寿张民安县泰安居乐业。若恶吏至,某为寿张挡之;若贼匪来,某为寿张诛之。”话语掷地,斩钉截铁。

    百姓一片哗然,继而痛哭,为自己数年来压抑的悲楚痛哭,也为宋江掷地有声的宏愿痛哭。良善的他们多少年都盼望着能有这样的生活,能有这样的皇帝官员英雄神仙来帮助他们,他们甚至等麻木了。向被视为蝼蚁的他们何曾听到过有一个人这样对他们,有一个人这样对他们做,就算是画饼也好呀。苍头百姓的要求多低呀,能活,能苟且的生活着就行,百姓们痛哭,甚至有些些跪下来,磕头。

    宋江继续道:“某资财无多,然若凡我寿张百姓,家无粮度日者,请往县衙一行,沽取钱粮一份以待后计。具体可见今晨粘贴的告榜,可寻找我身旁的这位吴用吴主薄。当然再多没有,需你我一起努力,于乱世中求活……求活。”

    百姓们听完,哭声更甚,跪下磕头者更多了。吴用公孙胜相视点头:“寿张定矣。”玉麒麟卢俊义也暗自点头,心道:“此一项我不若宋江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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