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来是爱狗大过于爱猫的,只是闲暇时在楼冶家住了那么几月,对楼冶家里的猫也逐渐习惯了,这不,几个星期前母猫又生了两只小猫,要按照楼冶性格,怕是一只不留全卖出去,可我啊,后天的慈悲让我怜惜,倒是舍不了这两只小猫了,于是就要了一只,楼冶不解,为什么我没选那只温顺的,而是选了那只爱捣乱又爱咬人的那只。

    没办法,我总是想看看那些不受控制的它们后来会怎样,是否一如往昔,刺骨淌血。

    我把那只猫领回我跟奚南树在郊外的别墅时,奚南树抬眼看了看那只不断叫唤的小奶猫眸内闪过不悦,随后眼底又恢复平静。我习惯了他这样的性子,五六年都这么过了,余下一辈子干脆也就这样了,他不爱动物,可我不爱让他好过。

    相对无言,倒也是谁也没先一步提出分开,这没用的默契...真的可笑。

    五年前奚南树向我求婚,我冷冷看着他单膝跪地,眼底如冰锥刺人,我扯扯嘴角故作开心地说:“行。”随后他把戒指戴在我手上,可就在领了结婚证之后,我就把那枚戒指丢进抽屉,这么多年再没带过,而他倒是戒指不离身,做出一副深情模样。

    他如此会隐藏的一个人,竟也是没想到我会知道他在求婚那晚还宿在情人家里,可笑的是还打电话来解释说工作太忙不能回去,能有多忙,主要是不想让情人伤心罢了,我倒是没有他情人的千姿百媚活色生香,做事情永远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永远冷着脸色。而跟他结婚,不过是因为心底那最后一点情意,想给过去学生时代自己傻子一般的爱慕一个交代。

    我也懒得管他,自己经营着公司,我得拾起追他时敛去的所有光芒,认真工作,为自己铺好后路,而奚南树与自己,就这么凑合着过吧,只要他不把那些破事舞到我眼前,我还是乐意当做什么都不知情跟他继续过下去的。

    结婚前两年年,奚南树几乎就没怎么回过家,他豪气购下郊外这座别墅让我住在里面。他不缺钱还阔绰,我一直都知道,他家族企业何其庞大,不工作挥霍几辈子也是花不完的,丝毫不愁钱的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以来什么都唾手可得,所以任何东西都不珍惜。

    我也没想过他会真的爱我,就连动情时眼眶湿润我也当是他眼睛进了沙,他所谓的纵容也不过是他自己偶尔闪出的懊悔所给我的弥补,而我,总是轻声让他别管我,随后搬去客房住,如果不是跟他结婚了,我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他一面。

    饶是再笨,也知道我不想与他亲近,他也不主动来找我,我有一段时间一度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向我求婚,那么突然,那么猝不及防就把在学生时代我苦苦追求的东西轻易给了我,后来我知道了,名分对他而言是多么不重要又轻易能给的东西,而我显然是最适合他选择的人,就凭我一厢情愿如同木偶被人操纵着还得应对满堂喝彩。他倒是可以借着他已婚的身份继续养着情人,平日装作一副爱妻模样赢得好名声,而我,什么都没得到,还被绑着与他一辈子了。

    最初的最初,我也急切地想离婚,满脑都是被耍的狼狈,后来,我的感情也被耗没了,不爱他了,也不再执着于他,我只想让他付出点代价,于是与他就这么纠缠了这么几年,我要的也不再是他那施舍的爱,我要钱,我想要他的人脉,我要他帮我把我的公司经营扩大,确实,他很有能力,一如我以往爱他的优点之一,而我的公司也确实在他稍微打点之后蓬勃发展,而后期我苦心经营之后,倒也算前景辽阔,收入不菲。

    就当他以为我会投入更多心血时,我把公司卖了,我拿着九位数的存款开始自在生活,我也不想住在郊外的那栋别墅里,我私下买了几个房子,也终于有想坚定离开的想法了,可我却没想到那晚,奚南树踹开客房的门,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我怒不可遏,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然后恶狠狠地吻我,甚至还把我嘴唇咬出血了,我也不怒,我就这么淡淡看着他,还让他继续,他掐住我的下巴,厉声对我说道:“你这辈子都走不了。”

    我抬眼看着他,眼底已然是淡漠得不起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笑,“原来奚总也会这么霸道总裁。”随后把他握住我衣领的手扒开,继续收拾着我的行李,背过身去,一滴泪划过脸颊,我拿起衣柜围巾用试戴的假动作擦去脸上的眼泪,硬挤出一个微笑来。

    那晚,我没走成,奚南树堵在门口,他不说话,搬张椅子就坐在门口了,我心也明了,我停下收拾行李的手,把行李箱盖上,关下台灯就睡了,那刻,我只觉得麻木,心就像是被锤子猛锤而稀烂的山石。我疲惫睡去,后来也不知道奚南树什么时候上了床,只知道耳边有零碎的声音,但我实在是太累了,也不想再起来了。

    隔天起来,我只觉得身后很热,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腰,我醒了醒神,把他的手移开,自顾得下了床,洗漱完后出了房门,也不管身后奚南树不悦的目光。虽然我卖掉了公司,但是我把一部分的钱投进了股市,并让楼冶帮我照看。

    楼冶是我初中同学,现如今也快认识十几年了,几年前他从国外拿到金融博士学位后就回国发展了,自然也就联系上了我这位老友,偶尔当我不想待在别墅时,我便会去他家暂住几天,得知他在投行工作后,我就把手上一部分资金交给他这个专业人士打理了,当初的我就只是觉得钱多玩玩罢了。

    现在看来,楼冶还挺上心,这几年当初投进去的钱虽然成本没有翻一翻,但是也算小赚,也是意外惊喜了。我照常看着每日的股市跌涨,吃着阿姨做好的早餐,这时奚南树从楼上下来,看到我边吃早餐边弄电脑,出声说:“专心做一件事,别一心二用。”

    我甚至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我的行为,进来,我是越来越懒得顺着他了,可能是没了感情维系,所以才能这么无所畏惧,正当我看着股市一片大好形势暗喜时,奚南树直接把电脑拿走了,沉着神色看向我,我放下刀叉,上楼了。

    原来不爱了,一切有意无意的管束都会成为彼此的负累。

    阳台上那只小奶猫又在叫了,拼命想挣脱笼子的束缚,我凑上前,逗逗它,它的毛发柔软,黑白相间的花纹虽然算不上好看,但也挺和谐,我刚把手放在它嘴边,它就张开嘴咬了我一口,血就这么流了出来,那一瞬间,我竟然感觉不到痛意,我只是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