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顽童看见朽败的古庙门前,正躺着一个人。他们走近一瞧,登时吓得乍毛变色。但见这人瞳孔发黑,七窍出血,显然已是死了,也不知他死前经受了什么。

    这死人正是红月楼的管事伙计,史可。

    几个顽童失声尖叫,撒腿便跑。

    正是中秋佳节团圆后,本应一派和和美美的景象,然而此时雾城却弥漫一团肃杀之气。翠笛巷围满了人,将这狭窄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那几个顽童早已跑出了巷口,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显然惊吓过度。

    见到死者史可,街坊邻居倒都认得。

    只听许多人喊道“出人命了!”

    一些人议论,说“谁会在中秋团圆节行凶杀人,多大的仇?”

    另有人议论,说“红月楼里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所谓夺人性命,非财即色,依我看,这史可指不定搅了哪滩浑水。”

    更有人议论,说“听老人们说,这古庙闹鬼。好人莫怕,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史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有鬼来找他索命。”

    众人听了,鸦雀无声,愕然相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一齐仓皇后退,撤离古庙门前。

    忽听街上传来呼喝之声,众人都说县太爷到了。遥见一台大轿远远而来,轿子周身簇拥着军牢快手,一个一个的快跑过来。

    这雾城的捕头姓王名直,豹头环眼、虎背熊腰,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多岁的年龄。他命人守住巷口,亲自带上几人前去查看死者。只见一伙一伙的官差冲入翠笛巷,将百姓驱散开。百姓退到十丈之外,却并无一人回家,各个探头张望。

    这时,大轿中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长须国字脸,乌帽猩袍,正是雾城新上任的县太爷。这太爷姓郑,荣任雾城尚不足十日,连家眷还没安顿好,就遇到了这么一桩人命案。随即,王直命人封锁了案发现场,经过半个时辰的排查,便向郑太爷复命“禀报大人,死者姓史名可,乃红月楼的管事伙计。”

    郑太爷问道“死者可有家眷?”

    王直摇头道“死者非本地之人,在雾城并无家眷。”

    郑太爷又问“死因为何?”

    王直道“死者七窍流血,右手有些磨伤,死前应是干了重活。尸体表面完好,无刀伤,无断骨,无勒痕,亦无中毒迹象,双眼圆睁,全身僵硬,暂无法推测死因。”

    郑太爷眉头一皱,道“这倒蹊跷!保持凶案现场,封锁全城!”

    王直得令,思索片刻,又道“大人,想查清此案也不难。死者死于昨夜,而昨夜正值中秋佳节,百姓理应都在自家团圆。属下立即派人去审问巡夜打更之人,是否见过可疑人出没。”

    郑太爷点头道“甚好!再派一伙人,去那红月楼逐个查问,这死者生前都和什么人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