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秋,暴雨磅礴。

    关京城内,耸耸高墙、魏巍大殿,均被笼罩在迷离的水汽之中。

    院子里一株盆竹杆子细细,被冲刷的摇摇摆摆,簌簌落下修美的青叶,眼看不被风折断,也要给雨砸秃了。

    宽阔的屋廊下,坐着一个乌发松挽,长相俊逸的男子。想平时也是怜惜花草之人,他望着屋外,目露不忍:“搬进来吧,莫淋坏了。”

    没有人动弹。

    男子抬眸看向身侧。

    软塌上窝着个身着淡金软袍的青年,披散长发绸缎般堆叠在胸前,神色懒懒散散,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风雨中细细的竹竿,似乎在欣赏它挣扎的脆弱姿态,又像是全然未将对方的狼狈放在眼里。

    “陛下。”男子出声,青年不疾不徐,未曾施舍给他一个眼神。陈子琰略作沉默,抬手取了一侧小桌上的葡萄放进他嘴里,道:“这盆荣竹十分名贵,如今还未长成,若折了实在可惜。”

    紫红色的葡萄,汁水很足,味蕾被一阵甜美裹袭,姜悟被投喂的十分舒适,终于附和地点了点头。

    身后两名戴着高帽的太监察言观色,确定了天子的意图,当即匆匆上前,一起把青竹搬入廊下。

    雨下的很大,两人转眼便已经湿透,因自己一句话害他们淋成这样,陈子琰目含歉疚,再次对姜悟道:“两位衣裳都湿了。”

    姜悟没有吭声,身边人便也都没有动弹,两名太监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脚下很快落下一滩水渍。

    陈子琰看向他,尚未开口,只见姜悟舌尖一顶,紫红色的葡萄皮已贴在淡色的嘴唇上。

    他对陈子琰抬了抬下巴,对方神色微顿,片刻才伸出手,接下他吐出的果皮,道:“让他们去换件衣裳罢。”

    姜悟拿嘴接过对方又一次投喂的葡萄,随口道:“还不谢过陈侍郎?”

    两名太监感激不尽:“奴谢陛下,谢陈大人。”

    太监们感激的真情实感,陈子琰的脸上却只有尴尬。

    他沉默地垂眸,再捏颗葡萄来,细细将上面的果皮剥去。

    也许是为了不再徒手接昏君吐出的果皮。

    姜悟浑不在意地窝在榻上做着咸鱼,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的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