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七章杀伐决断立军威

    将军庙后院的东偏殿里灯灯光明亮,小郎中正用一把小巧的剪子为安毅剪掉大腿上的缝合线,这几天伤口愈合引发的酥痒令安毅很难受,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又不敢跺脚止痒,尽管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但隐隐的疼痛还是让他一跛一跛的不能发力,小郎中说至少还要十天静养方可大步行走。

    安毅接过冬伢子递来的香烟,低声问道:“你们十二个人的补习怎么样了?”

    “两个月来一直坚持,教导队曲慕辰大哥到来以后,弟兄们进步很快,特别是曾家兄弟进步明显,数学和日文都赶上来了。”冬伢子细心地看着小郎中拔出一根根剪短的缝合线,觉得自己大哥的这条粉红色伤疤怎么看怎么像条蜈蚣:“大哥,你这伤疤愈合得挺好的,就是形状有点不对。”

    安毅低头一看顿时笑了:“你不说我还不注意,真他娘的像条大蜈蚣,缝合线在两边留下的几十点对称疤痕,真基巴像密密麻麻的蜈蚣腿,栩栩如生啊,看来老子这辈子不能穿三角裤出去亮相了,哈哈!”

    小郎中大笑:“谁会穿着小裤衩出去亮相?没关系,回头等结痂掉了我弄点草药回来,熬出药水给老大每天擦洗一次,哪怕不能让这条疤平整如初也能让它变小变淡,这几十队蜈蚣腿肯定能消失干净,放心吧。”

    冬伢子所说的曾家兄弟就是曾长庚、曾长河两个族中堂兄弟,两人都是安毅在湘北大山里征召入伍的年轻人,一个月前就与弟兄们中挑选出的九个年轻忠耿、进过私塾或耕读世家的士兵一起,一面转战南北,一面开始补习文化课,只等打下南京就送他们进黄埔深造,一来对他们的人生有促进,二是安毅一手带出来的兵自己信得过,进修归来就能名正言顺地统兵,总比从其他地方调进来要好得多。

    这群年轻人中只有小郎中是个另类,小郎中的全名叫李梅生,文化基础扎实,还会五禽戏和太极套路,只是他的练功纯粹养身没有技击的意味。安毅打算安排他读军校他不愿意,让他进入国内各大医科学府深造他也看不上,最后安毅咬牙说让他这次与沈建平几个一起出洋留学,李梅生这才说出自己心里话:等混得差不多就回老家去,报了杀父之仇就继续继承祖业悬壶济世,其他一切都没兴趣。

    三人正高兴地瞎聊着,突然听到庙外的东南方向传来一阵喧闹,枪栓的拉动声和破口大骂的声音交集在一起,显然是营内弟兄起纠纷了。

    冬伢子没等安毅吩咐已经转身出去,数分钟之后和尹继南、胡子、夏俭等人一起进来,一个个脸色铁青恼火不已。

    “大哥,虎头带回来的弟兄喝点酒闹事,那个名叫毕元龙的土匪头子,像是借酒发疯故意找茬,竟然把自己手下的二当家曹晋福给打了,要不是虎头去得快,恐怕得闹出人命来。”

    尹继南对顾老二带回来的这群悍匪非常喜欢但也非常头痛,这几天一直在帮顾老二想方设法进行有效管束,让这些匪兵真正成为革命军人,没想到这几天军务太忙整天开会,办法没想出事情已经出来了。

    安毅惊讶地问道:“这毕元龙是何方神圣?怎么会把自己的二当家给打了呢?”

    胡子坐下点上支烟详加解释:“这毕元龙原籍湖北通山,今年二十八岁,十六岁就因赌博不服连杀乡中三人于街市,在官府通缉下一路南逃,先是在湘北的崇阳桂山落草,后因内讧率领十余名弟兄离开崇阳,再次南下另立山头,一路打杀博出了名声,最后在宜丰西面三十公里左右的九龙山落草,与著名的赣西土匪头子胡向宗结成异性兄弟,从此在赣西一带打家劫舍,势力渐长。

    前年胡向宗突然一病不起撒手而去,毕元龙就成了九龙山的大当家,胡向宗的大徒弟曹晋福反而屈居其下,听说第六军曾经以营长职位企图招安他,但此人素来不受约束,一口拒绝了。

    两个月前,毕元龙劫了湘东农会的一批食盐和布匹,终于激怒了一直深受其害的湘东两党支部,一周内组织三个县四千余农民赤卫队入赣西大举清剿,三天时间就把毕元龙的老巢九龙庙给端了。

    毕元龙领着一百多人逃到铜鼓,投奔大仙庙山寨,但是此人性格乖张心狠手辣,而且有生性好色的坏名声,铜鼓的江湖老大也不愿收留他,正好这次虎头回去招安,九洞十八寨大半弟兄大都在虎头的说服下从善如流变匪为商,大家用虎头送上的五千大洋办起了两个商队和几家客栈,青壮们由于素来敬服虎头,大部分追随而来,被铜鼓江湖疏远的毕元龙只能领着百余残部跟随而来,这才发生了今晚的事情。”

    安毅脑筋一转问道:“不会是虎头给这姓毕的什么承诺吧?”

    “给他个吊!”

    满脸怒气的顾老二大步走进房中,来到众弟兄面前气呼呼坐下:“老子本来就不愿他跟来,可这孙子在一帮老弟兄面前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几个下山从善的老哥悄悄求我带他走,否则说不定这家伙翻脸之后狗急跳墙,在咱们铜鼓地盘占山为王祸害八分,加上这孙子手下确实有十几个看得过眼的人才,老子才把他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