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买的院子有个隐藏在草丛里的后门,当时看见贺连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万万没想到今天这个貌不惊人的小门居然成了他保命的渠道。

    这个隐藏关卡般神奇的后门离贺连的卧室很近,他借口回房间拿钱,一进房间就从后面翻窗户跑了。

    鉴于关山岳在他心里的形象不太正面,贺连毫不犹豫地跑出院子,向不远处的一个两层高小楼狂奔。

    那里同样是他们贺家的地盘,贺连来这里度假,老贺担心他生活不便,干脆在百米远的地方安排了几个生活保姆,时不时地过来照顾贺连的起居。由于他们只是负责贺连的一日三餐和简单地打扫工作,平时不会打扰到贺连,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爸以这种形式监视他。

    贺连跑出几百米身后便响起了薛老四咋咋呼呼的声音。

    听见薛老四浑厚的嗓音穿透空气直达耳朵,贺连的额头冒出一层薄汗。不过即便如此,他跑步的速度也一点没有放慢。

    贺连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考虑到薛老四人多势众,他一跑出院子就跟小楼里的司机取得了联系,让他们立刻备车回大宅。所以等薛老四沿着贺连的行动轨迹找到蛛丝马迹的时候,贺连已经坐着轿车在农村弯弯曲曲的小道跑出了一个九曲十八弯,转眼都要上绕城高速了。

    十分钟的期限已到,薛老四没找到人,心里慌得敲锣打鼓,就差给遗言打腹稿了。

    “人呢?”关山岳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贺连在哪里,陈观复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关山岳秒懂他的意思,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更臭了,他直接问陈观复道:“薛老四呢?”

    “那儿呢。”陈观复朝着关山岳左手边扬扬下巴,关山岳顺着他的提示看过去,只见薛老四灰头土脸地跪在车前,埋着头的沮丧模样犹如一条败家之犬。

    “废物……”关山岳气得咬牙切齿,“你要不是薛叔叔的儿子,够死八百回了。”

    薛老四哭丧着脸道:“我错了老大。”

    “怪我,就不该让你来。”关山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从他手指缝隙间泄出的压抑声音让陈观复的眉头紧锁。看着关山岳打算下车,陈观复立刻打开车门,跟着他一起下车,还刻意绕到他旁边扶着他。

    他们两人并肩站着,明明病得不轻的人是关山岳,陈观复的表情却比他还要凝重得多,他往关山岳的胸口看了看问:“新买的玉戴着没用吗?”

    关山岳轻笑一声反问他道:“你当那是什么都能顶替的小玩意儿吗?”

    陈观复咬咬牙忍不住抱怨道:“所以你干嘛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贺连。”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你管了?”关山岳听到陈观复的话后明显不悦,他用非常严厉的语气责问他,这一瞬间的气场全开让陈观复欲言又止的话最终艰难地咽回了肚子里。

    薛老四跟个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他感觉到关山岳在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对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变得沉重一分。偏偏关山岳像一个老者似的走得极慢,说他是刻意也不像,可是他缓慢的靠近确实对薛老四来说是一场凌迟。

    薛老四一面等待着关山岳对自己的宣判,一面听着关山岳和陈观复的对话,感觉大脑的容量不太够用。

    “算了……”关山岳最终还是没有走到薛老四面前而是走了几步就停下动作,一身黑衣和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让他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他拍拍陈观复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对他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