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平思前想后都觉得自己配不上雨然,他越想越感觉浑身难受,感觉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痛,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四下无人,便一个人抱头痛哭起来,他觉得自己多么的幸福与不幸,美丽的安雨然居然能给他写这样一封信,可是他却不能答应和这个爱他的也是他爱的人在一起好(这里的“好”指的是成为男女朋友,也就是我们如今说的谈恋爱)。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带给她想要的幸福。

    从那以后,少平总是一个人闷头帮着母亲李建梅做着家务活,一天也没多少话,不论是家里人还是村里人和他说话,他总是把该说的说完,便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了。

    村里有些和他同样大的人和他开玩笑,他也会表现出一种厌恶的情绪,弄的人家很尴尬。大家都觉得他变了,变得越来越陌生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就连和他在一起从小到大的弟弟少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家里的水用完了,他便挑着水桶向村外的一口水井走去,远远近近的山头上,树木的绿色已不再鲜艳,看起来一片灰蒙蒙的,地里的庄稼看起来稍好一些,他的肩头用扁担挑着满满的两桶水,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衣。

    漫长而短暂的假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离去,张少平在这段假期之中除了将自己埋头闷声做家务之外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翻阅安雨然送给他的书籍,他先是读了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又读了歌德的《浮士德》,这些书本令他能够减缓自己内心深处的痛伤,他看这些书本的眼神就如同对待万两黄金那样爱不释手。

    远远近近的山峦,纵横交错的沟壑,田野山间的花草树木都显得有些凄凉和苍老,尘土飞扬的山间小道弥漫着清新的空气,张少平和张少安俩兄弟继续拿起自己的行囊返回县一中,这个呆了一年多的校园。

    开学快一个星期了,张少平一直没和安雨然搭话,安雨然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了少平生气,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眼看半个月过去了,张少平每每一个人去图书馆里一个人看着书籍,安雨然也呆在图书馆里,可是俩个人总是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便各自看着自个儿的书籍。

    安雨然有些不解,不知道少平为什么对自己不理不睬,她知道少平是有意要躲避自己的,她想来想去,找不到一点原因。

    不过,善解人意的安雨然猜想少平兴许是家中有事,所以才不搭理她,因为他心烦意乱,所以才不愿意和她说话。

    但是看着少平的样子也不像是家里出事的样子,相反,少平比上一年更加执着于学习,在上课的教室里,她总是看到少平和其他同学有说有笑在一起玩,可偏偏对她漠不关心。

    安雨然心里感到非常难受,难道她还配不上他吗?安雨然心里默默猜想到。

    她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想都感觉很难受,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难受过,她想找张少平问问清楚,为什么会对她不理不睬。

    她不好意思直接找少平,便告诉少安让他哥少平黄昏的时候到河岸边去等她,她有话要对他说。

    傍晚,县城外的河岸边上,安雨然独自一个人早早地来到了岸边,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情有些舒缓,当她神贯注地看着远方的山峦时,张少平走了过来。

    安雨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站了一个人,便小心翼翼地转过了身子,当她看到了张少平时,她整个人的眼角开始有了些许泪珠,因为她不知道他能不能来,她看到少平如约而至来到了这里时,她的内心五味杂陈一般。

    “你,你,你找我,有事吗?”张少平支支吾吾地说道。

    安雨然不知道该和他从何说起,只是嘴角扬起微笑,说道:“张少平,你变了,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为什么开学那么久了不找我说话,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形同陌路,这到底是为什么?”

    张少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雨然,不过既然雨然追问了自己,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给她一个交代,他吸了一口凉气,说道:“雨然,很高兴能遇到你,到县里来读书能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安雨然呜咽着嗓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