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天理灭人欲是国子监思想流派的大纲,许子圣在国子监求学,对此深有感悟,他之所以被国子监的学子师长排斥,也有他不认同这套理论的缘故。

    “程亚圣为圣人集注,制定了一整套的规矩,读书人遵循这套规矩,便不会出错,便是正确的,便是应和天地规律的。”

    “这套规矩将忠、孝、节、义上升到了天理的高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为大义当舍生;为保节当赴死。”

    赵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向了许子圣,询问道。

    “许子圣你觉得,这是对是错?”

    许子圣当然知道这个理狗屁不通,但是他不能说,毕竟他还需要在朝堂之中厮混,有些道理知道可以,但是不能说出来,这就是理学思想禁锢的可怕之处。

    “所以,才有了这块碑?”

    许子圣将目光从赵守的脸上,转回到了碑文,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赵守等人也能理解。

    长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许子圣不回答这个问题,就已经说明了他的看法,不认同这种理论观念,让她心中有些恼怒,毕竟她身为皇室之人,自然要维护理学这种有利于皇权的学说理论。

    长公主能够想明白的事情,赵守等人自然也知晓,明白这位出身国子监的状元郎并不是一位理学学子,心中多了几分亲近,继续说道。

    “云鹿书院和国子监之争,是学术之争,是理念之争。但这块碑屹立在亚圣学宫两百年,它始终不倒,它一日不倒,云鹿书院就一日胜不过国子监。”

    “我枯坐学院十几年,皓首穷经,试图反驳碑文上记载的东西,试图创立一套更成熟更正确的理念,但依旧失败了。”

    “因为它代表着真理,代表着正确。”

    赵守神色颓然,眼眸之中充满了疲惫和黯淡,一种无力感深深的充斥在他的心中,叹息道。

    “不止是我,其实书院历代大儒,先生,都在和这块碑文较劲,可没人能成功。亚圣的思想,岂是等闲之人可以驳斥。”

    “那边上那块空白的碑是做什么用的?”

    许子圣目光微移,看向了一旁的无字碑,空白一片,心里有了猜测。

    “是我立在那里的,但十几年来,我从未上面落笔。”

    赵守指着空白石碑边的桌案,再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