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女儿失望的眼睛,爸爸侧身躲开,抿了抿唇道:“到底是有孩子了,离婚伤害最大的是孩子。而且你老公还年轻,等过两年……”

    “等过两年,我的儿子长大了,然后让他跟着他爸学,等着我伺候?”

    “囡囡!”听着女儿质问的话,妈妈忍不住皱眉,等身边的丈夫和儿子都出去了,她才对女儿苦口婆心,“你丈夫出去嫖娼是不对,他那个妈也不对。可是咱们好好想想,一个男人能赚到的钱几乎全交给你,婚后对你不打不骂,他就是眼里没活……”

    “他是对我不打不骂,可是他做出来的事情哪一件不比打我骂我伤害大?这个家不是我自己的,我生孩子之前月薪一万多,凭什么就要在这个家里给他们当牛做马啊!”

    女儿猛地把手抽回来,看着眼前的妈妈,突然很委屈,“我不是你的亲生孩子吗,就是因为我嫁人了,所以我就不是咱们家人、不是你的女儿了嘛?”

    “不是,当然不是!”望着女儿苍白憔悴的脸,妈妈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永远都是妈妈最爱的孩子,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女儿,可是……你当妈妈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可是,”听着妈妈看似认同,实则反对的话,女儿的眼泪扑簌扑簌,“我是当妈妈了,又不是当超人了,为什么就要过老妈子的生活呀!”

    她委屈大哭,“妈妈,我真的好后悔啊!你不知道他有多过分,他联合他妈妈一起欺负我,她妈妈还在你不在的时候要把我儿子扔下去摔死,说我要是让他儿子变成二婚男,她就跟我同归于尽,宁愿让他儿子当鳏夫也不会让他儿子离婚……”

    “妈,我真的好害怕啊!为什么我连当不当老妈子都不能自己选,我想想以后要伺候这一大家子,还要被他和他妈欺负好多年,儿子长大以后可能还跟他们俩学,然后我儿子也欺负我。我就害怕……妈,我才二十三岁,我不想剩下的几十年都这么过……”

    妈妈抱着痛苦的女儿,沉默了好久,最终只是无奈道:“这么几千年,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的?等孩子长大点,懂事了,那母子两个就不敢欺负你了。而且就算你们两个离婚,以后你怎么跟孩子交代啊?两个人离婚伤害最大的是孩子……”

    “可不离婚伤害最大是我!”女儿退出妈妈怀里,捂着脸不住哭泣。

    声音里满是绝望。“为什么你在知道那母子两个可能会杀了我的情况下,仍然劝我留下?我不是不带着孩子走,我是不想跟那个男人过了!别人用孩子绑架我就算了,为什么你也要绑架我!我对孩子负责,天天忍受着无处不在的冷暴力,这样的冷暴力,我要过多少年,我还能过多少年!”

    她哭得撕心裂肺,“我以后会每天在厨房里做饭,在天台上晒衣服,再也睡不了整觉……我的身体也变了,肚子上到处是黑色的妊娠纹和赘肉,我骨盆的骨头疼,我漏尿,我已经一天两夜没有睡过觉了,孩子一直在哭,我要一直哄孩子,我丈夫却能睡得香甜!”

    “但我都这样了,他们还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就任由他们欺负死我也不管,一定要到我死了你才后悔是不是?!”

    “今天为什么要救我啊!我死了全都一了百了了!那个男的工资才四五千,我工资一万多,我不是养不起孩子啊!我不是不要孩子啊!为什么他去在外面玩女人,没人跟他说离婚伤害最大的是孩子,我这个受了这么多委屈的人,所有人都来跟我说,我离婚伤害孩子……”

    “是别人欠我的,不是我欠别人的啊!”

    “为什么你们都要我去当超人,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能忍受老公随便出轨,婆婆随便欺负,还不能有反抗,不能离婚……不然就是对孩子不好,要么就是还没适应新手妈妈的身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默认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他爹还没死啊!凭什么我就要一个人承担起所有的责任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就不太舒服的胃顿时开始发作,趴在床边不住干呕,呕着呕着,唾液中竟然带上了丝丝红色的血液。

    病房里不止他们一家人,还有其他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