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小弄里头藏污纳垢,宅门后院多的是不可言说。——何彩云

    章贞与秦淮秀二人共披一裳冒着大雪回到官舍,院内石阶上已铺上了杂草垫子,防止人脚下打滑跌倒。远处的小厮瞧见二人归来,顶有眼力见儿的撑伞跑了过来。

    门口,秦淮秀欲将外袍舍与章贞,不想被章贞反按住了胳膊,面对着面替他打了打肩上落的大雪,一副笑脸说道:“与九王爷狭路相逢,已是不幸,你我虽都是他乡之客,但为了九王爷的清誉着想,容章贞多嘴一句,老调重弹无甚乐趣,怕只怕将来再伤人伤己,这陈年覆辙不蹈它也罢。”

    上京城的公子小姐、妓子小倌欢喜章贞,最欢喜她待人温柔多情。武绛侯家的章贞,打小笑脸迎人,雪一样白的鹅子脸上镶着的一双漂亮凤眼,就连望向一块烂石头时都是情意绵绵的。可唯独她对待秦淮秀,绝情又绝情。

    肩上的大雪打了又落,小厮撑伞跑过来的途中不慎摔了一跤。

    关于章贞,秦淮秀心头早在几年前便早已明了得不能再明了。是以,听了章贞的话,他在雪中看向她的笑脸,自身不知是冷的还是怎么的,逐渐发白发青的脸上总归也无甚大碍,一对眸子黑漆漆,没甚起伏,只顾摘了身上外衣披与章贞身上,并不接着她的话儿,只淡淡催她道:“天冷,姐姐进屋里去罢。”说完,也不等章贞抬脚,他便先转身留个瘦长的身影踏雪回自己的下榻之处了。

    至于翁信那厢如何,等章贞听见他回来的声响,已是人定时候。外面的雪还在下着,章贞在床上掉了个身,便听见翁青山气呼呼责斥翁信道:“荒唐,真是荒唐,你说你跟在那小祖宗后面瞎凑什么,她章贞在上京城那样的名声,你竟还敢同她一起去那种下三滥的地方,要是传出去,你,你不想着走正道,这日后大好前程是要还是不要……从小我便当你是个让人省心的,我请先生教你识天下学问,教你知礼义廉耻,好指望着你一朝得第,为咱们翁家光耀门楣,现在倒好,现在倒好,仕途还没着落,竟先光耀到那种见不得人的作坊里去了,你见过哪个清白人家会去那种腌臜地方……”

    接着便又听见翁夫人在一旁温言相劝道:“好了,好了,老爷,信儿已经知道错了,这深更半夜仔细教人听见了,莫要再恼了,你明儿还有要事在身,身子骨要紧,还是赶紧歇下吧……”

    也无怪乎章贞这样黯然,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诸位看官你当这梁朝空前绝后的南风为何屡禁不止,追根究底,这源头起就起在上京城里那坐在万万人之上的椅子上的人那儿。

    当朝天子三宫六院拥有美女无数,偏又是个爱养狡童的。且不说梁朝国土已存在了几千年的章台地,单是从上京城遍地的象姑馆到广陵的蠭窠巷陌,由此便可想而知,世人饱暖过后,一旦脱去了衣裳,省去了修饰,说破了天说穿了地去,最终都还是落在了那点子破事儿上,谁也不比谁高贵高雅到哪儿去。

    但是台面儿上,人们却又总爱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学礼尊礼,劝人知礼,视章贞等不尊法礼之流为洪水猛兽,唾之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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