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大雪纷飞,棉絮似垫了一层又一层,一推开屋门,满地晶莹绵白,松柏长青也落了一层脂粉,远处天空澄澈洁净,空气是凉丝丝的清新,贺循春坐在马上肆意狂奔,身后的马车队伍已经甩的老长。

    礼书苦着脸看向躺在被褥衣裳堆里的夫人,低声汇报:“夫人,已经出了凤城,马上到芙蓉镇了,在往前二十里您就能出来了”

    “很好,礼书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虞敬涟笑眯眯的噙着薄荷糖,一串白玉菩提手串缠绕在她的臂上,宛如一条小白蛇,赤红的穗子就是蛇信子,扫的礼书苦笑道:“夫人,既然您已经和老夫人,夫人都说好了,又何必守着个苦窝在这里呢?”

    虞敬涟轻轻抚摸腕上的菩提手串,低声笑道:“我们夜里走不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吗?到了芙蓉镇,象川就是想送我回去也不能了”

    云奴和霏奴在另一辆侍卫车里苦不堪言,倒也不是侍卫们孟浪,只是车里味道实在算不上好闻,两个人又算上娇生惯养的,偏偏侍卫长是个好人,让所有人下车行走,云奴倒是还好,拉了一个瘦小的孩子上了车—那孩子还不情愿呢,霏奴撩开帘子捏着鼻子问云奴:“好姐姐,你说夫人还得潜藏多久啊?”

    旁边窝着的小侍卫闷闷道:“约莫在有二十里,在有一个时辰就能到”

    霏奴长叹一声,苦哈哈的自我安慰:“好歹能有辆车坐不是?而且长这么大,她还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呢”

    云奴不吭声,抱着膝盖摇摇晃晃的睡着了,旁边的小侍卫犹豫片刻,还是拿了摊子盖了上去。

    自凤城偏路沿山而行,直奔平霄,约过平霄关口就是漠北边境,贺循春带了一队侍卫就只身前往漠北,胸口还藏着密旨,已经被体温熨的滚烫,马是好马,赤红如红,穿了裘衣带了毛帽只露出一截下颏,书生意气烟消云散,狠戾的气势汹汹,摘下帽子,头上热气与马儿热气交织,他凝神望去—在有一里地就是芙蓉镇。

    芙蓉镇链接凤城与平霄罗城,这里人口繁多,大多都是商户,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贺循春先进去开了一间上房,六间中房,等马车驶进去,贺循春已经脱了裘衣在大堂吃面条呢。

    贺循春一口面条就呛住了,不可置信的问:“谁?谁在里面?”

    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店家,在开一间上房,来三碗素面,在来一个清炒虾仁”

    转过头喜盈盈的看着他,很欢快的说:“夫君,我来陪你了,你高不高兴?”

    贺循春一脸无奈,招了招手:“不是说好了,我去请岳丈和岳母吗?你怎么也跟来了,岳丈知道你长途跋涉,非宰了我不可”

    虞敬涟坐在他旁边,有些娇俏的抱着他胳膊:“哼!妾身不是心疼你嘛~再说了,外面的莺莺燕燕这么多,万一你被哪个迷了心,可叫我怎么活哇~”说着说着挤出两滴眼泪,挂在下巴上眼眶通红,我见犹怜梨花带雨。

    贺循春伸手拂去了她的眼泪,哄道:“怎么会,我只有你一个小心肝啊,论美貌,莺莺燕燕不过俗流”

    云奴和霏奴沉默着,坐在战战兢兢和大吃特吃的礼书礼画旁边,热气腾腾的面条润了干瘪的肠胃,旁边自出了城就乔装平头百姓的二十个侍卫也开始猛吃猛嚼,店家师傅陡然接了个大活,手上面团一刻不停的化为面条投进锅里。

    吃完饭,众人一刻不停的回到了屋子里,贺循春靠着枕头,似笑非笑的说:“夫人真是会演戏,我都差点露馅儿了”

    虞敬涟绕了一圈打量,猛的爬进床榻里面,十分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夫君骑了一天的马不累吗?我可是困倦了”

    看着虞敬涟真的放心睡了,贺循春才回过神,所以说,老夫人和母亲都知道这件事?连礼书和侍卫都知道,就瞒了他一个?想到这里,贺循春气的牙痒痒,顺手抄过一盘云片糕恶狠狠的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