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坐进车里搓着手道:“多谢老嫂子和老大哥仁善,要不然,我老太太非冻坏了不可!”

    说着话,打量了一下车里,马车里被褥衣服塞的满满,靠近里边昏暗的地方,放着一个筐子,上面盖着一个小被子。

    老婆子递给老太太一个粗瓷暖手壶,外边包着的深色粗布套子一层油亮,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了。

    老太太略停顿了一下,伸手接过,嘴里感激道:“多谢老嫂子你了,我娘家姓方,老嫂子你贵姓啊!”

    方老太太话里感激不尽,眼底的嫌恶却是藏也藏不住。

    老婆子道:“啥贵不贵,俺老头子姓林,大家伙都叫俺林嫂子,大妹子你这么叫俺就行!”

    林老婆子说着,用刚刚换下来的尿布擦了擦手,一把抚上林老太太的衣袖,“哎呀,大妹子这身衣裳可真鲜亮,是城里时兴的料子吧!”

    方老太太一下抽出衣袖,伸手抚了抚衣袖,往旁边靠了靠,“林嫂子,这么冷的天,你咋还带着孩子出门呢?”

    林婆子听了这话,抹着眼泪道:“大妹子你是有所不知啊,俺可是苦命人呢!俺四十岁上才得了一个儿子,十八岁被选在大京凤翎卫当差,你不知道有多体面,十里八村没有不羡慕的。可是年前起了一场天杀的大火,俺那苦命的儿子就愣是没逃出来。”

    林婆子是说的涕泪横流,她随手抹了一把,握住林老太太的手接着哭道:“俺那个儿媳妇身怀六甲,听了儿子的死信当时就发作了,俺满心以为俺儿子好歹还能有个后,谁知却是个赔钱货。这个糟心的儿媳妇生完孩子就跑了,这大风大雪的,俺和老头子处理完了儿子的后事,还得带着个孩子回老家雾凉城,大妹子,你说,咋还有俺这么命苦的人呢!”

    林婆子泣不成声,抹一把眼泪抓一下方老太太,直抓的方老太太一阵阵作呕,扯着身子往门边靠。

    十里地很快就到了,林婆子哭的正到兴头上,方老太太已经靠着车窗生无可恋了。

    老头子在外头喊了一声,“大妹子,镇子到了,你在哪里下车?”

    方老太太刚想说话,旁边的孩子哭了起来。

    林婆子拿衣服抹了把脸上,嘴里嘟囔着,“个小丫头片子,能吃能尿的,这才多大会儿啊。”

    说着,转身掀起小被子一角,也不抱出孩子,就伸手摸索着换尿布。

    方老太太在后边伸头道:“咋不把孩子抱出来,这样能看清吗?”

    林婆子嫌弃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谁稀得抱,不让她睡在湿戒子上就不错了!”

    车里太过昏暗,方老太太挤着身子往前看,“啪”,一块儿热乎乎的尿布甩在她脸上,新鲜的尿味熏的方老太太险些呕出来。

    她使劲压了压火气,舔着脸往前凑,正好看见林婆子托起孩子的小屁股,给她垫尿布,虽光线昏暗,可是男是女还是看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