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七皇子呱呱坠地,虞皇后的“阳差”“阴差”其实就安插进入了李嫔的居阁,只不过李嫔这人虽然把帝宠看得十分重要,但她既没有为娘家争权势,又从不讨好内廷那三个权阀出身的夫人,实在没显出半点野心欲望来,在虞皇后的眼里,李嫔活了个稀里糊涂。

    但虞皇后现在是真的不想再养虎为患了。

    她得最后利用刘氏一回。

    刘氏不察皇后已经对她动了杀意,尚且十分积极出谋划策:“最好是借刀杀人,妾仔细看来,简嫔心机虽深,但为母凭子贵,四皇子在中军虽然已经奠定了威望,可四皇子倒不失为一个明白人,心里知道他能有这样的功业,离不开皇后、太子殿下的成全,如果他背叛太子,仅凭中军之势,也绝对不是贺、郑诸姓门阀的对手,因此,简嫔不足为虑。

    而若论野心勃勃及心狠手辣,非乔嫔莫属,乔嫔如今要把五皇子记于谢夫人名下,以此笼络谢、陆、王三姓,真是好盘算,可要是有人成为她的绊脚石,甚至打算‘横刀夺爱’,乔嫔会如何?”

    “你说明白些。”

    “妾以为,可使人先让李嫔授意七皇子与五皇子结交,另再使人告诫乔嫔,李嫔意图利用五皇子,使得七皇子引起谢夫人的留意,进而达成将七皇子记于谢夫人所出的计划,乔嫔必将李嫔视为心腹大患,她为了权位,可是连亲女儿都敢杀害的人,怎会放过李嫔?”

    这计策虽然好,但未免需要大费周折,虞皇后有些不满意,可转念一想,刘氏本就诡计多端,必然不肯亲手毒杀李嫔,若是她逼迫太紧,刘氏定然会提防,大不利于她原本已经安排好的计划。

    也罢了,这个计策,等刘氏死后她自己完成也未尝不可。

    虞皇后终于露出了笑意,亲热地拉着刘氏的手:“这么多年了,我身边还好有你,只是那件事,你可得叮嘱莲儿务必谨慎再谨慎,真要是成了,你放心,日后太子位承大统,你今日的份位,就属于莲儿了。”

    刘氏喜不自禁。

    于是这天,刘氏赶紧将皇后的承诺转告了郑莲子,再次提醒郑莲子这个计划的重要性:“神元殿君绝对不能成为皇子妃,尤其是不能让二、三两位皇子利用她的尊位,否则,太子殿下储位就会不稳,因此那件事,可千万不能发生任何闪失。”

    “可儿有些困惑。”郑莲子接连受了好几场气,心中很是郁积,她对皇后尚还心存畏惧,却自来在淑妃面前就是畅所欲言,眼看立即就将行事了,她心头却还忐忑得慌,因此这时也就直抒己见了:“大济早就亡国,轩氏一个亡国之女,有何可惧的?”

    “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权势在握的人才有价值。”淑妃其实也是不甚了了,但确实比郑莲子多知道一些朝堂格局:“从前的夏侯氏已经称帝立国,但为何国祚不过两代就被取而代之呢?那是因为臣子篡国,得位不正,天下臣民都不服,大济虽亡于夏侯氏篡逆,可大豫的高祖皇帝,是夏侯氏的臣公,司空氏将夏侯氏取而代之同样是篡逆,为免步夏侯皇朝短命的后辄,自然要有个堂而皇之的名义,因此才会尊奉轩氏后裔,称是奉神宗一族为君,夺夏侯氏之权,是拨乱反正。

    要不是轩氏后裔明白时势已改,坚决谦辞帝位,高祖皇帝也很难受到世族门阀的认同,更不要讲现今就连北部那些夷族的国君,居然都有样学样,为了让他们的帝位得到天下人的认同,纷纷都称要尊奉神宗后裔。

    轩氏就好比一杆旗帜,光靠旗帜杀不了敌,可这杆旗帜是所有人都热衷争握在手中的,太子殿下不能为争这杆旗帜放弃范阳卢,但也不能眼看这杆旗帜为他人争获,争不到,也不能毁掉这杆旗帜,因此,才只能让这旗帜蒙污,用此把柄要胁轩氏,如此一来,这杆旗帜于二皇子、三皇子而言虽然失去了作用,但对于北部夷族而言,大豫始终掌握着正统的名义。”

    “可儿仍然觉得,既然皇后殿下已经安排好由娴朱去怂恿泗水夜探围场,又布置好让娴婳当场殒命,为何还要让儿亲自去现场?那个和娴婳有私情的宫卫,就足够作为人证指控泗水杀人,以及坐实轩氏为主使了!”

    “娴婳虽然是服侍你的宫婢,但泗水根本不可能因为她去夜探围场,所以皇后殿下才会让娴朱告诉泗水,疑心你是受到了北赵细作的唆使,数番挑衅轩氏,是为让轩氏忌恨皇后及太子殿下,泗水一心想要抓住你的把柄,立这大功,更受轩氏的信重,她才会夜探围场,如果当天你不入围场,泗水怎会中计?”

    郑莲子咬紧了嘴唇。

    淑妃干脆把计划又说了一遍:“娴朱、娴婳都是‘阴差’,表面上跟皇后殿下没有干系,可相比起娴婳来,娴朱曾经是乾阳殿的宫女,还受过章永的调教,她的作用更大,也正因为她是从乾阳殿出来的,她的话,泗水才会相信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