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旁边开始揭锅盖,看了一眼锅边不再冒热气,伸手按在锅盖的抓柄处。

    这一下,她感觉手上黏糊糊的,低头一看,只见她平时用的洗得干干净净的抹布,不知何时,换成了老妇人手里的破抹布。

    “喝不到粥还要顺一块抹布走?”

    有心想将抹布洗干净,可领粥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站在前方的还是一对母子,孩子刚断奶还不会走路,用拼凑的破布组成的布包背在身后,手里抱着两个灰瓷碗。

    赵三娘子见状,只能把抹布丢到小板凳上,等着发放完米粥,再将它洗干净。

    一锅粥下去大半时,前方新夯实的地基上来了一辆双头马车,后面还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吹吹打打,纸钱飘扬,好不热闹。

    “谁家死人了?”

    “看方向是朝林东家去的呢?”

    “呸呸!林东家一家子都能长命百岁,一定是路过的。”

    车厢里。

    井家主黑着眼眶、红着眼睛,阴森森地盯着那些犹如蝼蚁般,为了一口吃的,即将付出生命的流民们,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崔稹理还说这一招有损人和,我还以为是什么人。”

    一群死了拉去乱岗葬,连姓甚名谁都留不下痕迹的贱民,也配称为人吗?

    流民出身的黑巴默默地低下了头,给井家主倒了杯凉茶祛祛心头火。

    井家主一口灌完整杯茶,还是不满。

    “崔稹理这小子真是一个滑头,出完主意就借口有事,跑得比兔子还快,从头到尾他只管动动嘴皮子,剩下的事都让我去做,崔氏一门难道就是靠着这种阴险小人的做法,才能成为千百年不倒的名门望族?”

    想到这里,井家主忽然明白了,父亲为何给他起名为“华章”,给儿子起名为“诗书”。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高他不晓得,但多读书,脑子确实更好使一些。

    “等此事处置完,定要去请几个大儒,好好教导剩余的子女,也要向崔氏子弟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