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张惶了半晌,菡笙心头的歉疚被另一重喜悦给代替——这宝贝葫芦竟能轻易收拾了秭归神君这般厉害的人物,当真合她心意!眯着眼凑上葫芦口往里一瞧,秭归神君正好仰头看过来,视线相触,菡苼的心猛地一颤,慌乱地移开葫芦,结结巴巴地打着圆场:“神君......又......又是收妖,又......又是打怪,想来......想来也挺累的,不若......休息休息,可好?”

    “甚好!”秭归神君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

    菡苼长长吁了口气,秭归神君如此风度,着实让人敬佩!非凡之人,气度果然非凡得很!既是如此,她也不能太小气,遂也礼尚往来地关照道:“里面有好吃好喝的,神君尽情享用吧!”

    “嗯。”

    菡笙十分满意地收了混元葫。刚要举步,却发现经秭归神君一打岔,葱油大饼的灵印找不见了!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要回头已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四周一个模样,无法辨明方向,菡苼任意选了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行。

    行了一阵,一阵令人窒息的闷热忽然扑面而来,如火烤火燎一般,须臾间已被烤出一身汗来。

    越往前越热,空气也滚烫灼人,不一会儿,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扑扑掉落。

    白雾蒸腾遮眼,热风一阵急过一阵,扰得枯藤凌乱飘荡,树枝乱颤,仿佛就要烧起来。她不得不耗费一些灵力抵御高热的侵袭。

    远远便看见数十丈远处立了一群人,仙、妖、魔混在一起,出奇地和谐。他们均修为不俗,面向前方,静静地站立着,观望着什么。

    渐渐近了,一道幽深而宽阔的的峡谷横亘在眼前,一条宽约百丈的浆岩赤河自谷底滚滚而流。河面翻滚着炙热而腥红的熔岩,火花四溅,噼啪炸响。河面频频窜起高达丈许的火焰,层层热浪升腾,炙烤得雾气如浪奔潮涌,如万马齐奔荡起万顷丈尘的壮观场景。

    “咦?桥呢?”菡笙见空阔的峡谷间竟无一桥可通,不禁愕然出声。

    所有人都偏头看来,眼神皆含了一丝或深或浅的鄙夷。只是短短的一瞥,都又转头各自研究起过河的办法来。

    令菡笙感到诧异的是那魔人中一人,他看到自己并未露出不屑的表情,却是有些吃惊,看她的眼神颇耐人寻味。菡笙多看了他两眼,觉得此人有些眼熟,魁梧的身材外罩着黑色玄袍,眉心有一竖典型魔人特征的黑色的印纹,泛着丝丝黑气,面容倒还挺周正的。

    他走了过来,在菡笙面前站定,冷峻的面容浮上些许温色,好心地解释:“这夺命桥,乃一根冰蚕雪丝架于地火之河上,似桥非桥,便是此理......”他的声音暗沉沙哑,似是喉咙里堵了什么东西似的。

    菡笙恍然,原来她已来到了夺命桥头,也怪不得她看不到“桥”,那冰蚕雪丝原本透明难辨,又隐于蒸腾的白雾之中,一时难以辨明。想要跨过夺命桥,却连基本情况都不甚清楚,可不是见笑于人?

    菡笙点了点头,对他礼貌地笑了笑,那人又道:“此桥既为夺命桥,显是凶险异常,仙子不妨听不才一劝,勿要趟此道以身试险,及早回头方是上策。”

    听他略显特别的声音,菡笙已然认出了他,再闻这关切之语,心中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

    天地三寰之中,几乎少见魔人的身影,因为万年前天魔一战,神魔井被封印,战后少数存活的魔族之人回不了魔界,为了逃避天庭的追剿,躲在不知哪个角落。

    菡笙却知道,那些幸存的魔人,大多投奔了妖族。经年久月,他们在妖界娶妻生子,早与妖族融为一体。可这些魔人及后代暗中拥护的却不是妖君,而是身为魔兵勇将的鬼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