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肃思索着,郑士利能在短短数月之内在士林掀起舆论,还能网络诸多文人对老朱送上联名书,可见在操纵舆论这件事上,这人确实是有才华的。

    而且能和方孝孺玩到一起,想来也真的是因为脑子太死板,所以才会抨击的空印案,说不定还真没存着什么坏心……而且老朱连他的兄长郑士元都准备放过了,总不会将这个只是上书的郑士利给处斩了罢?大不了,到时候找人捞他一捞,也就是了。

    “……可。”思索万般,朱肃点头同意。“只是,需得保证他确实心向新学。若是仍愿为旧学张目,那就断然要他不得。”

    “是。”方孝孺神情喜悦。“郑兄他素来便对腾勃积极的新学有好感,鄙夷死气沉沉之旧学。必然愿意襄助我们的!”

    有空印案作为威慑,商税收上来丝毫不成问题,就算不收商税,那些充公的贪官财产也足以让国库日益变得充盈。师徒二人就报社的事在马车之中畅谈了许久,只等明日救回了方克勤,朱肃便要去找老朱批筹建报社的款项。

    一夜无话,第二日,为了以示亲近,朱肃决定与方孝孺一同前往锦衣卫诏狱之中救人。吴王府马车行至锦衣卫衙门前,来迎接的正是此前曾经并肩作战的锦衣校尉劭标。朱肃见了这故人,心中感到十分亲近:“劭校尉!回京之后你我便就别过,如今已是许久未见了。”

    “可别来无恙啊?”

    劭标不知为何,面色有些难看,朝着朱肃深深作揖,把该行的礼行完,便对朱肃道:“殿下与方先生此来,可是来迎接方克勤大人的?”

    “是啊。”朱肃发现了他的不对,脸上的喜色也收敛了起来。“怎么了?怎么这副神色?”

    “……殿下,我们的指挥使大人,昨夜便……没有出过诏狱。”劭标一脸为难。再度朝朱肃拱手道:“殿下和方先生还是……赶紧去诏狱看看吧。”

    “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朱肃神情一变,与方孝孺对视一眼,不再与劭标寒暄,快步往诏狱赶去。他如今是实权的皇子,一路的锦衣卫皆不敢阻拦,等到快走到诏狱的最底层,却见锦衣卫指挥使毛骧迎了上来,不顾诏狱地面的腌臜对朱肃大礼参拜:“臣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拜见吴王殿下!”

    “殿下怎会到这里?此处脏臭难闻,臣恐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移步正堂,容臣重新招待一番。”

    被毛骧拦下,朱肃板着一张脸,冷声问道:“毛骧,你应该收到了父皇改论空印案罪名的圣旨了吧?”

    “你堂堂指挥使,在这个节骨眼上彻夜留在这诏狱之中,所忙何事?”

    毛骧抿了抿嘴唇,似在思考说辞,半响方道:“臣已收到了陛下的圣旨。”

    “然陛下圣旨之中,允准诸犯官离开诏狱的时间,乃是今日。臣遵陛下之意,正彻夜审理此案犯官,以求无有误纵之事发生……”

    朱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方孝孺的神情也变得惊恐。看着毛骧一脸铁面无私的模样,朱肃只觉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这毛骧,很显然是不想空印案就这么轻易了结,想要抓紧这最后的时间,逼那些犯官们攀咬出更多的人。

    好让这空印案,继续掀起更加庞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