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八,那你要从何处着手?”马皇后问道。

    “妹子这话问的,自然是朝中的那些官儿了!”老朱冷冷一笑。“那些官儿,糊弄咱搞出了三十税一的商税,他们自己的老家里,只怕是积攒了数之不尽的钱财!”

    “他们煞费苦心,弄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又哪有不守在这底下,偷油吃的道理!”

    “既然吞了咱的钱,咱一定要叫他们都吐出来!”

    ……

    城西,韩国公府。

    “李公,务多关照!”府中书房,户部的某位侍郎一身便服,对李善长施礼道。其一揖到底,状极谦恭。

    “呵呵,好说,好说。”李善长微微笑着,端坐在椅上,却是挺直了腰板,动也不动的就受了这礼。两人又客套几句,那名侍郎见李善长端起茶水,便知趣告辞,在李府下人的带领下,从后门离开了府邸。

    “……算上此人,今日已是第七个了。”李善长身边,一直静静随侍在侧的长子李祺目露忧色。

    “父亲,您借着向陛下倡议发钞之事,大肆施恩于朝中诸官……此事是否过险?万一引起了陛下猜忌……”

    “胡相前车之鉴未远,您本已致仕……就此在府中颐养天年不好么?又何必要再次踏入朝中的这一滩浑水?”

    没错,李善长倡议发钞,确实有自己的私心。

    要知道,自古铸币之事于朝中官员来说,皆是大有可为。其中之利,足以让人趋之若鹜,历朝历代,甚至有为了一个区区的铸币权,各个衙门之间互相争的头破血流的。

    需要用昂贵的铜矿来铸币的时候尚且如此,更别提只是印上几张纸,就能当钱使的宝钞了。

    朝中诸官都是人精,哪有嗅不到这其中的油香味的?李善长身为昔日的朝中一把手,曾经为老朱总领天下钱粮的人物,又是首倡发钞之人,若是陛下当真开设了宝钞提举司,又怎么可能不听他李善长的意见?

    即使是将宝钞大权,悉数委任于他也不稀奇。要知道,李善长可是被赞为大明的“萧何”的。

    借着宝钞之利,这位因为自己致仕、弟子胡惟庸入狱、淮西文官亦悉数落网而距离权力中心越来越远的韩国公,竟然在本来与他势不两立的“清流”官中,渐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小儿之见。”面对儿子的担忧,李善长显得不屑一顾。

    “如今清流已成大势,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借势而起。为父以宝钞之事勾连诸官,说的明了,其实也是在为上位聚拢百官之心。”

    “这些清流官儿多是元庭降臣,若是无人总领,他们如何会为我大明好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