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藤椅上聆听诸位幕僚给他念诵公文、邸报,以及各路官员送来的军情,连亲自看的功夫都没有,“继续念。”

    “新蔡县主簿全家被贼人吊死家中……裕州知州被刺,三日后中毒身亡……洛阳县令处理官司之际,被贼人杀到跟前当场斩首……随州知州坐轿出巡被贼人以爆雷袭击,险些丧命……商水县一家大户满门被杀……贼寇袭击官军运粮队伍……开封府街巷闹鬼,到处皆是鲜血写下的血流成河、花满天下…………还有人在南阳王府门前写……”

    “嗯,写什么?”

    “如果不能从朱……圣上的失败中拯救天下,那就让整个大明燃烧吧。还说大明国祚仅剩六年,甲申年京师沦陷,圣上便会吊死在一棵老歪脖子树上……”

    “大逆不道!”熊文灿陡然坐起身,原本一脸的悠闲换成狰狞愤怒,“我大明立国近三百年,气数犹在,当今圣上洪福齐天,勤勉理政,岂是一介小贼可以妄评的!这些袭杀命案都是乞活贼做的么?”

    “不全是,依其他州县上报的公文说,有些自称太平军,黄巾军,盛唐武士,大秦锐士,人类联邦革命党,星际战士,天龙人……那些贼寇皆以十余人为一伍,悍不畏死,被捕拷问时犹宁死不屈。”

    “真是咄咄怪事,不过半年时间,竟有如此多的流血命案。”另一个幕僚不禁感叹。

    “许是闯贼被打散,所以在各地落草为寇为非作歹。”

    “警示各地州县,要他们严格关防衙门,城门进出都要严查。贼寇奸诈狡猾,说不定就扮成商贩、乞丐游走在你我之间。”熊文灿端起茶杯啜饮一口。

    “闯贼余孽真是顽劣难治,十個人就敢冲撞县衙杀官,难道他们不怕死么?”一名幕僚翻看着密密麻麻的贼寇报告,贼寇临死前竟无一人出卖兄弟。

    “人都是怕死的,那张罗之流若是不怕死,也不会招安投降了。”

    “但这伙人显然不同,我只怕是与白莲、闻香之类的邪教相关,邪教会道门最擅蛊惑人心,蒙骗无知之人传授所谓刀枪不入技法,再蛊惑他们去刺官杀吏,如此一来,恐有邪教起乱啊。”

    “确实不得不防,近日贼兵主力虽灭,但余孽犹存,是时候派兵搜索周边山林谷地了。每每贼兵败退修养都会退到山中。”

    “嗯,商洛山中有闯逆余党活动的消息我有耳闻,我已令左总兵前往驰剿。”熊文灿说。

    “东翁请看,这是近日请托的名单……”只见一名幕僚掏出一本精美的册子。

    “嗯。”熊文灿应了一声,接过来仔细翻越,每个人请托的名字后面都跟着相应礼金与请托事宜。

    他看了一会没发现重要人物,便感到厌烦,随手交给幕僚去按常规处理。

    一些是官场往来的常规“孝敬”,一些是中下级文武官员希望走走门路,升迁调任之类的,还有一些地方士绅,想给自己的子侄在衙门、官军补一些缺位的。

    熟面孔倒是不少,甚至有人几年时间赠了数千两银子,但熊文灿信奉的是“价高者得”,倒霉落选者的钱财他也不会退还。

    属于是两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