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数十名军户烧柴煮锅,黄绿相间的糊糊液体在锅中沸腾,军户一边用木棒搅拌,一边用袖子捂住口鼻扭开脸庞。

    当一锅锅令人眉头紧皱的“沸液”端上墙垛,指挥佥事只觉得内心安定,至少可以顶住贼兵前几波疯狂冲锋了。

    指挥佥事的内心稍安,却忽然听见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传来,犹如苍天蓄力打了一個炸雷,搅得胸腔一震。

    发生什么了?

    指挥佥事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

    “贼兵进城了!”

    一名小卒指向城北一处墙段,混杂着灰尘与飞沙的黑烟冉冉升起,数百人突破墙塔凝聚的烟尘灰雾,踩着塌陷墙段的夯土豁口冲进城池。

    不好!

    指挥佥事不由得低吼一声:“太卑鄙了!贼兵竟然声东击北!”

    贼兵费尽心机在东面佯攻,竟然是为了欺骗他集结重兵在东面。

    他上当受骗了,被骗得好惨!

    “快快驰援城北!”

    指挥佥事的命令下达,数百兵丁不得不再次折返回去,脚踩阶梯砰砰作响。

    奉命驰援的兵丁刚踏出百步,便听一阵阵凄厉的尖叫声从城北传来。

    兵丁们闻声呆滞在原地,胆子大的上前数步,伸长脖子远眺。

    几面写着“乞活”的旗帜忽然出现在视野里,旗帜之下是几名悍勇无比的贼兵,身披染血的札甲,手持两把腰刀,刀身滴答着鲜血。

    “还有谁!”那贼兵朝天怒吼,吓得驰援北门的兵丁一哄而散。

    “佥事老爷!”一名满身是血的家丁穿过大街小巷,连滚带爬地噗通倒在城墙之下,气绝之前竭力喊道:“北、北门……破了!”

    北面的守军居然连一刻都没坚守,就破了?

    贼兵一旦破城涌入,其他部分的贼兵也会一拥而入,城内逃无可逃的兵丁必将土崩瓦解,再无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