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阿西娜即使是个怪物,不用像人类一样欣赏新生儿高贵的纯洁品质,也至少该对自己的孩子慈爱一些。

    蜘蛛咯咯笑了起来,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看起来无比单薄:“别胡扯了——我信仰天父和那些小畜生毫无关系,只有你们的异端教会才信这种说法。还没有出生就要夺取母亲的力量,出生后又是那样一副丑陋无知的蠢样子,甚至没法对爱的呼唤做出一星半点儿的回应,也满足不了我——他们的生命给予者的一点期待。这难道不是真正的邪恶吗?”

    “那你为什么要令自己在这个阶段受孕?为了折磨自己?”

    “当然是为了满足天父赐予我们的神圣天性啊!”阿西娜的手掌放在腹部,那里的血肉突然开始蠕动起来。

    迪塞尔意识到教士的异样,他一边口头敷衍着对方,一边猛地探手拔枪,但他的左轮手枪就像被胶水粘在了枪套上一样,根本拔不出来。

    阿西娜就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尝试一般,继续回答着他的问题:“奇迹当然是有代价的,即使是你们信仰的异端教会也是如此,只是他们隐瞒了代价的源头。唯有顺从自己的天性,我们的力量和寿命才能得到充分的增长,难道你见过不断压抑自己的本性却还能得到健康身体的人吗?我的天性就是生育,即使没有健康的孩子也无所谓,只要这小畜生出生,我就可以重新收回我的力量,甚至还能有所增长。”

    这种诡异的说法让迪塞尔更加确定了当前的局面,他干脆地扯下腰间皮带,一个前跃挥手抽向阿西娜。

    在加入了虎克侦探事务所后,他成为了一名刃之道的研习者,掌握各种武器是平时的必备功课。

    皮带在他的手里如同长鞭一样犀利,甚至因为前端铜带扣的分量加成,如果打在头上,一下就能击倒一名受过拳击手训练的180磅壮汉,这个结论是经过多次试验的。

    皮带带着呼啸声打向蜘蛛教士,海浪般起伏的线条积攒着动能,等待一次畅快的释放。

    要是能击中头部,他相信这个伤势会直接废除对方的施法能力。

    然而带扣顶端的金属光泽止步于阿西娜的脸前约莫半尺的地方就开始回缩,强劲的动能只激起一阵微风,稍稍撩动她金色的长发。

    白色的粗大丝线从暗处生长,顺着迪塞尔的双腿向上攀附,粘性的构造困住他的手脚。当他摔倒在地,不得已数着地板的格子,才发现自己从进入房间开始就一直被法术干扰着视觉。

    他自己所在的位置和眼睛看到的并不匹配,而阿西娜·柏吕阁的实际位置同样比他看到的更远。

    对方早有预谋。

    “你也一样,迪塞尔,你就和刚出生的孩子一样邪恶且没用。”蜘蛛的语气甚至有些哀伤:“我在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知道这点了。为了钱杀人的存在有什么高尚可言呢?”

    她掀开衣物,掀开外表新的皮囊向他展示。

    底下的腹部早已恢复了平坦,甚至有些凹陷,之前他看到的隆起部分只是血肉粘土的伪装。

    迪塞尔立刻明白她在派遣他们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什么。

    他看向阿西娜·柏吕阁的眼神已经不再是看到魔鬼那般,而像是在注视邪恶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