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历乱(1/4)
第十四章历乱
孟汝慈听了，半响不言语。
他对祖母的印象已模糊不清，他祖父一生娶了好几房姨太太，除了短命早死的，剩下的如今都是垂垂老矣的老太太了，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彼此间的氛围倒很和谐，像是老来伴。
不想当年，祖父和祖母曾为了妾媵之事闹得如此决裂。
周大爷察言观色，猜测孟汝慈大概不愿再说这件事了，便适时道：“二爷可要茶？”
孟汝慈说道：“不用，你去吧。”
周大爷躬身道：“是。”
可他没有离去，此刻没有别的仆人在旁边，他得抓紧这个机会，因此反而上前了一步，说道：“二爷跟着老太爷回了一趟建陵，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其实，建陵这些年也很发达了。建陵又是咱孟府的老家，看老太爷的意思，将来应该会常常回来。二爷把京华那边的精力挪回来一些，在建陵也做一做生意，把孟府从前的风光都捡回来，不是也很好吗？”
孟汝慈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你想要什么？直说。”
周大爷吞吞吐吐道：“这两天看二爷身边常用的几个年轻人……虽然挺能干的，但不太熟悉建陵本地的情况。二爷是做大事的人，一个好汉要三个帮。以后若是常回建陵，没个知根知底的人，恐怕不太顺手。我家生了几个儿子，都很愿意出去做事，二爷若肯赏脸，让他们打打下手，那不是比外面找来的人要放心吗？”
孟汝慈说道：“你家儿子要找事做，为什么不出去找？于管家的儿子不就出去了么？我们要是不回来，你们就想不起来找事了？”
周大爷讪笑道：“我家那几个孩子小时候身子骨儿弱，所以我们两口看管得紧，不曾让他们出去。现在年纪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忽然门帘一掀，周大妈急吼吼走进来了。原来她根本没走远，一直守在外面听壁脚。听她丈夫答得笨嘴拙舌，只怕孟汝慈疑心周家儿子们草包不中用，她赶紧进来分辨道：“于益宗几次三番要叫我家孩子们一起出去发财的，但我们一直不让——我们一家人是最老实本分的，主子没有开口，我们怎么敢擅出这个门呐？谁知二爷宽容大量，今天既然开了口，那还求二爷贵人提携！”
孟汝慈一声不语，似乎是懒得开口。
周大爷急得对周大妈连使眼色。周大妈却不理会，又央求道：“求二爷帮一帮我们这些可怜人吧。他们兄弟几个成日在家闷着，身子都不太好，跟二爷出去跑一跑，兴许还能皮实些。我们老两口在一日，还能照看他们一日。哪一天我们俩闭眼去了，他们兄弟几个三病两宰儿的，怎么办呢？”
她自以为这些话说得动人心弦，不想刚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就听见孟汝慈淡淡道：“为什么要我帮忙？难道我手下就只能用些老弱病残？”
周大妈登时呆若木鸡，周大爷的心则跌入了冰窖，知道这件事是没指望了。他一把拉住周大妈，对二爷鞠了一躬，说道：“二爷歇一歇，只当我们没说过这些话吧。”便强拉着周大妈出来了。
老两口走出了好远，周大妈才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低声怒道：“这瘸子的脾气可太坏了！我可是孟府的老人，年轻时还伺候过他的祖母呢，今天我们都求成这样了，就差腆着老脸给他磕头了，他就这么一句话把我给否了？老太爷也是老糊涂了，家里那么多活蹦乱跳的子孙都不带，非把个瘸子带回建陵。带回来做什么？叫人家看孟家的洋相吗！”
周大爷说道：“你还不少说两句呢？当着矮子别说矮话，要不是你一个劲儿提什么‘可怜人’、‘身子不好’的，他能多心吗？”
周大妈说道：“嘿，‘身子不好’不是你先提的吗？是你说咱家那几个身子骨弱的，你又要赖在我身上？你看我怎的？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周大爷一想，确实是自己理亏，当下只有唉声叹气。
孟汝慈听了，半响不言语。
他对祖母的印象已模糊不清，他祖父一生娶了好几房姨太太，除了短命早死的，剩下的如今都是垂垂老矣的老太太了，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彼此间的氛围倒很和谐，像是老来伴。
不想当年，祖父和祖母曾为了妾媵之事闹得如此决裂。
周大爷察言观色，猜测孟汝慈大概不愿再说这件事了，便适时道：“二爷可要茶？”
孟汝慈说道：“不用，你去吧。”
周大爷躬身道：“是。”
可他没有离去，此刻没有别的仆人在旁边，他得抓紧这个机会，因此反而上前了一步，说道：“二爷跟着老太爷回了一趟建陵，觉得我们这里怎么样？其实，建陵这些年也很发达了。建陵又是咱孟府的老家，看老太爷的意思，将来应该会常常回来。二爷把京华那边的精力挪回来一些，在建陵也做一做生意，把孟府从前的风光都捡回来，不是也很好吗？”
孟汝慈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你想要什么？直说。”
周大爷吞吞吐吐道：“这两天看二爷身边常用的几个年轻人……虽然挺能干的，但不太熟悉建陵本地的情况。二爷是做大事的人，一个好汉要三个帮。以后若是常回建陵，没个知根知底的人，恐怕不太顺手。我家生了几个儿子，都很愿意出去做事，二爷若肯赏脸，让他们打打下手，那不是比外面找来的人要放心吗？”
孟汝慈说道：“你家儿子要找事做，为什么不出去找？于管家的儿子不就出去了么？我们要是不回来，你们就想不起来找事了？”
周大爷讪笑道：“我家那几个孩子小时候身子骨儿弱，所以我们两口看管得紧，不曾让他们出去。现在年纪大了，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忽然门帘一掀，周大妈急吼吼走进来了。原来她根本没走远，一直守在外面听壁脚。听她丈夫答得笨嘴拙舌，只怕孟汝慈疑心周家儿子们草包不中用，她赶紧进来分辨道：“于益宗几次三番要叫我家孩子们一起出去发财的，但我们一直不让——我们一家人是最老实本分的，主子没有开口，我们怎么敢擅出这个门呐？谁知二爷宽容大量，今天既然开了口，那还求二爷贵人提携！”
孟汝慈一声不语，似乎是懒得开口。
周大爷急得对周大妈连使眼色。周大妈却不理会，又央求道：“求二爷帮一帮我们这些可怜人吧。他们兄弟几个成日在家闷着，身子都不太好，跟二爷出去跑一跑，兴许还能皮实些。我们老两口在一日，还能照看他们一日。哪一天我们俩闭眼去了，他们兄弟几个三病两宰儿的，怎么办呢？”
她自以为这些话说得动人心弦，不想刚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就听见孟汝慈淡淡道：“为什么要我帮忙？难道我手下就只能用些老弱病残？”
周大妈登时呆若木鸡，周大爷的心则跌入了冰窖，知道这件事是没指望了。他一把拉住周大妈，对二爷鞠了一躬，说道：“二爷歇一歇，只当我们没说过这些话吧。”便强拉着周大妈出来了。
老两口走出了好远，周大妈才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低声怒道：“这瘸子的脾气可太坏了！我可是孟府的老人，年轻时还伺候过他的祖母呢，今天我们都求成这样了，就差腆着老脸给他磕头了，他就这么一句话把我给否了？老太爷也是老糊涂了，家里那么多活蹦乱跳的子孙都不带，非把个瘸子带回建陵。带回来做什么？叫人家看孟家的洋相吗！”
周大爷说道：“你还不少说两句呢？当着矮子别说矮话，要不是你一个劲儿提什么‘可怜人’、‘身子不好’的，他能多心吗？”
周大妈说道：“嘿，‘身子不好’不是你先提的吗？是你说咱家那几个身子骨弱的，你又要赖在我身上？你看我怎的？这话难道不是你说的？”周大爷一想，确实是自己理亏，当下只有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