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防备地触碰到了令他恐怖的事实,他猛然坐起来。

    一年。这一年里,蕴珊似乎从未彻底开怀过。她在他面前是高兴的,但他一离了她,他也知道她有些忧郁。只是他从来都当她是黏他、思念他,所以才沉醉在这虚假的幸福里。

    一年。一年前,她男装勒马,靴子里cHa着匕首,豪迈如游侠;一年后,她锦绣华服,珠翠满头,凄凄如怨nV。

    她温和大方,处处与人为善,无论走到哪里都该有很多人喜欢的,却始终与这g0ng廷格格不入。

    归根结底,她本就不该是属于这里的人。

    当初她求他让她落选,他没想那么多。他是皇帝,想要什么,就该有什么。

    如今回头看去,大错皆是他一手铸成,无从弥补。

    自从娶了她,他一心要给她最好的,怎知陷心Ai的nV子于这般凄楚境地的罪魁祸首竟是他自己。

    他一时无法面对蕴珊,亦无法面对自己,下床草草趿上睡鞋,便要出去。

    一开门,门外候着两列侍卫g0ngnV太监。

    若他今夜点了皇后,却半夜抛下她回g0ng独宿,她往后必沦为g0ng中笑柄,还怎么在妃嫔面前抬起头来做六g0ng之主。

    于是他佯怒道:“人都Si到哪里去了?适才唤人都没人应。朕饿了,要吃糖酱sU和黑枣N油,速去办来——要两份。”底下人忙遵旨答应着。

    载淳关了门,走回床榻边,坐在床沿,背对着她,说道:“我把你囚禁到这里,你是很恨我、很讨厌我的了,是不是。”

    不等蕴珊答话,他先说道:“别拿‘不敢’来回我。”说罢又自己低头笑了:“是我多虑,你现在温婉极了,不像从前。你怎敢说‘不敢’呢。”

    “回皇上的话,不恨。”她说。

    其实她不知道。

    若说最初进g0ng时,她是恨。可后来得他百般宠Ai,她确如他所说,不是石头。

    “如何不恨。若我是你,因为一个人一句话,一辈子困在这鬼地方,恐怕会恨那人入骨。”他说:“想来我也没资格对着载濓拈酸吃醋。他不曾做过这么招你恨的事——罢了,我们的事,不去说他。”

    “因为恨没有用。”蕴珊道:“而且你真心待我。”载濓已将她对男人的期待彻底打碎,而皇帝至少是顶着生母的压力选了她——他为了她,敢冒一点风险。更不用说她进g0ng以来他一次次的维护——尽管她的困境说到底是他造成的。

    “你在乎我的真心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