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长公主驾到的地方都该戒严,防止宵小突袭刺杀,眼下那小娘子明明晃晃、笔笔直直跪在山门前,显然是他们清场戒严没有做到位。

    越朝歌抬起手,制止了副统领继续问责。

    胡眠的鞋底沾满青苔,裙摆也湿了一片,应当是走小路摸索上山的。

    香山的官道仅有一条,小路却不胜枚举。相较之下,小路还近了许多。香客之所以不走小路,只是山间猛兽山禽是最多的,甚至偶有强盗大奸为了躲避追捕逃入山林,若是独行,太过危险。

    官道两旁都被郢陶府护卫戒严,胡眠特意绕开他们,从小路上山,摸到菜农给寺庙送菜的小门处,扮作菜农家属进了香山寺,再从香山寺出来跪到此处。如此周折,胆识勇气俱佳,不是一般女子。

    越朝歌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她上了阶,止住脚步,远远喊她:“胡眠。”

    那胡眠忙回归身来,见是越朝歌,并未立即过来见礼,而是又回过身去向佛祖三叩首,而后才提着香篮往越朝歌这边走来。

    她的目光触及越萧的一刹那,有些闪躲。不知是因为她曾经肖想过人家,实在心虚,还是越萧身上的气势本就无端凌厉,骇人千里。

    胡眠今日不像昨日那般绕圈子。

    她昨夜苦想了一夜,从越朝歌的为人处事想到自己的行动部署。后来她总结到了一点,她坚信越朝歌是襟怀坦荡,包罗万象的人。否则也不会任由百姓猜测,对许波砚一事不曾多言分毫。若是她早说出来,那必不会遭这些骂名。越朝歌能耳听污名,信步而行,想必能容许多不同的声音。

    对于坦荡之人,当行坦荡之事,才能博取好感。越朝歌再没过问韩莺莺之事,加上昨日她在韩式布行的言语举止,胡眠料定她定是个不屑与人计较,也不屑随意评价旁人的人。于是决定直言,袒露心事。

    她也不惧于在人前说出这些话,叩首道:“民女胡眠,叩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抬起头,“民女等长公主很久了。”

    越朝歌挑眉:“你等本宫做什么?”

    胡眠道:“民女二十又三,尚未聘嫁,并非民女身染疾恙或者其他,只因民女眼高于顶,求嫁高门。当今天下,唯有皇宫大内九五之尊至高无上,民女求祈长公主一封荐信,以图入宫封贵。”

    越朝歌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你是说,你想入宫?你昨日不是说……”

    胡眠道:“原想侍卫郎君天人之姿,可郎君毕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又仅是侍卫,却非民女所中意的高门,昨夜贸然夜扰,还请长公主恕罪。”

    原来如此。

    越朝歌轻呵一声,像是见识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好一个‘毕竟是本宫身边的人’,你想入宫高攀的那位皇帝,难道不是本宫身边的皇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