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贷款的事后,宁向东给赵宝库打了传呼。

    这笔钱最终是用于宁宝隆的经营,三名股东人人有份缺一不可,龚胖子提出的倡议,宁向东这儿是完全接受了,赵宝库远在深圳未归,还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合伙人动了大心思。

    “这是大事啊向东,我一时半会答复不了,”听宁向东说完近况后,赵宝库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初步同意这么干,只是找哪家银行能同意个人贷款呢?”

    这个时代虽然比前几年有了飞跃式的进步,但是个人贷款在全国也是闻所未闻,赵宝库震惊于这个小舅子的胆量,居然把融资的主意打到国家的钱包里,却不知道这个主意来自于何萍的随口一说。

    在当时改革进程完全以政府引导的时代,任何政策上的变动,像宁向东这种小生意人是没有任何察觉的,他们只知道埋头经营自己的小圈子,反而是国际资本大鳄一直对中国这个新兴的经济体觊觎已久,随时准备一口吞噬这个亚洲资本里刚刚开始成长起来的肥美的羊羔。

    国有银行一向高高在上,从来只针对企业甚至大型企业放款,别说个人,就是规模小点的厂子也没有向银行贷款的说法,有多大锅,煮多少饭,量力而行是自古以来的习惯,虽然这段时间常常听到金融改革的风声,但是即便改,也不会这么大的魄力吧,改革的命脉是经济,说成大白话就是国家要做买卖赚钱了,既然国家要做买卖,更不可能再借钱出来给个人干了,那么,鼓励个人贷款或许是个谣言?可谁有胆量放出这种谣言,而且怎么想到这种说法的?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说不定国家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呢?

    赵宝库反复思量不得其法,看看计时器,这通长途电话又打的超过了三分钟,实在肉疼,心想这么大的事干脆回去面谈,远隔千山万水也不是说事的态度。

    “我马上回并原,向东,你最好看看也找个时间回去一下,咱们三个最好见个面,好好谈谈。”

    宁向东一听赵宝库叫自己回去,当时心里就发了怵,目前单位上下从严要求劳动纪律,远不是刚来那阵子管理松懈的状态了。

    况且石总工眼看着就要过来,刘元贵对他们质监站抓的一刻也不放松,自己找什么理由能避免连轧厂两大巨头对他的注意,才是当务之急。

    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居然能让连轧厂的高层注意到自己这样的草根屁民。

    就差李铁了,宁向东自嘲的想到,要是连李厂长也开始注意到他,或许真的修成大神了。

    丁启章的话浮现在他脑子里,凡事要透过表面看清内涵,人们为什么会注意你?是因为你本身还是因为你的附加值?

    能让刘元贵关注的是身后的丁启章,石总工的爱护是因为老妈霍敏芝,丁启章的照拂因在老爸宁鉴良。

    其实丁老的关爱是最复杂的,未尝不是卸任多年,在看似淡泊的退休生涯里,想在他身上烙印上自己当年的身影,这是一种寄托,或者叫厚望,也是生命的延续。

    有借口回去,那就创造借口也要回去,宁向东打定主意,当晚下班后,来到刘元贵下榻的房间。

    “这是什么?”刘元贵奇怪的看着宁向东递过来的盒子。

    “一盘录像带,”为了有个来这里的借口,宁向东偷偷拿了赵伟一盒录像带,对刘主席神秘的暗示道:“这里面都是你想看的……

    听到录像带,刘元贵如临大敌,严肃的盯着宁向东,说道:“小宁!你这个同志虽然平常散漫了点,但是本质非常好,没想到现在搞一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拿给我。”

    宁向东看着他的一脸正气,有点哭笑不得,说道:“这里是十大古曲,中央音乐学院精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