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崖说着说着,神色逐渐黯淡下去。跟方才眉飞色舞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芸儿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难怪张公爷忽然想起小女子,却是有了这番烦心的事。”

    张崖点点头,诚恳道:

    “我初听到这件事,只想抛于脑后。但不知道为何,心中始终很在意。不瞒芸娘,之后跟萧大人交谈时都是魂不守舍的。”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结果连提亲之事,都不曾开口。就这么虎头蛇尾的过去。”

    芸儿有种胸口长长松了口气的感觉。

    天知道方才她面上笑语盈盈,而内心的纠结、痛苦和心酸,几乎抑制不住。仿佛为了掩饰这种如释重负的心情,她殷切的问:

    “这件事毕竟关乎公爷的生母,公爷的心情,芸儿感同身受。不知道公爷如今作何打算?”

    好在张崖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心事上,才没有注意到芸儿态度的细微变化。他长长叹了口气:

    “我很在意那匠人说的话,总有预感或许关于我生母的事,并非那么简单。甚至……甚至有可能叫人难以承受。我本来无意知道更多……一个将死之人……”

    他又一次提到将死之人,叫芸儿更加心疼不已。

    “我一个将死之人,即便知道生母的过往,又能如何呢?所以我想这件事,过了就算过了。那个匠人,我从未见过也不认识,等他办完公事,回去西州,大概率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但一想到可能……可能错过这次机会,我再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心如刀绞。难道在世上走一遭,连生死都要不明不白的吗?我……我是不是太过不孝,对不起带我来到世上的母亲……但万一,生恩和养恩,我又该如何抉择……”

    他的眉头紧皱,实在苦恼极了。正因为有预感,那匠人带来的不会是好消息,所以才让他踌躇不前。

    “更何况……”

    更何况另外一件事也让他极为犹豫。

    “我阿爹与从前驸马爷沈渊不合,得罪沈驸马的后果就是断绝了前途。后来因犯事下狱,无人敢搭救。那匠人来自西州,是沈驸马的左膀右臂大都督杨镇的部下。说明我生母,恐怕也与西州关系匪浅。”

    张崖摇摇头: